耿集点头道:“是呀。近来漕运之事,二皇子也主张改海运,并发表了一番真知灼见,陛下颇为满意,已有让其参政之意。皇后娘娘或许是忧心……唉,她这是糊涂啊。”
霍元晦听罢,抿唇道:“她囤积钱财战马,或可为立储之争解释。可当年陛下尚是不受宠的皇子,皇后岂能未卜先知,为此谋害皇长兄?这个理由仍说不通。”
众人再度陷入沉思。如同先前怀疑皇帝时一般,他们实在想不透徐薇的真正动机。
——
深宫之中,素问垂首禀报:“娘娘,那边传来消息,霍元晦出行皆有裴霜护送,暗处还有镜衣使随行,实在无从下手。”
“耿集不是与他们闹掰了吗?”
“他们虽不待见耿集,不知为何耿集却仍竭力相护。”
倒是小看了他们之间的信任。
徐薇微蹙蛾眉:“一击不中,反生诸多麻烦。”眸中寒光乍现。
素问急忙请罪:“那日不知怎的偏遇上裴霜在侧,是属下们的失误……”
“好了,事后请罪之言不必再说。”徐薇冷声打断,“继续寻找时机。本宫自会设法调开裴霜。”
“是。”素问扬起脸,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素问低声道:“有人在暗中查探奴婢来历,奴婢猜测恐怕是那日问话时露了痕迹。”
“你说什么?!”徐薇陡然提高声调。
素问面露惊恐,立刻双膝跪地:“奴婢绝不牵连娘娘!”她磕了个头,再次起身时,目光决然,“奴婢知道该如何了断。”
殿内寂然无声。素问合上双眼,几乎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起来。”徐薇的语气已恢复平寂,“尚未到那般地步。”
素问难以置信地抬眼:“娘娘您……”竟会饶过她?
“你是我凤藻宫的掌事宫女,身份若暴露,他们岂会不疑心到本宫身上?既如此,你死了又有何用?”徐薇指尖轻叩扶手,“放心,你的过往,该抹去的早已抹去。只要不是你那群已成鬼魅的师兄弟从地底爬出来指认,无人能揭破你的身份。”
“谢娘娘恩典。”
“但此事确不能再拖。陛下随时可能察觉他们身份,必须快刀斩乱麻。”
所幸熙元帝正为沙船之事烦忧,她们尚有余裕。
“娘娘打算如何行事?”
“容本宫思量。”徐薇眸色渐深,“让我好好想想……”
姐姐啊姐姐,你为何偏要活着回来,给我添这许多麻烦。
——
正月十五过后,年节算是过完。工部终于传来的好消息,新督造的沙船可以下水了,且黄河救灾效果显著,熙元帝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步履间都带着笑意。
次日上朝,赶紧宣布了这个好消息,朝会时又提出以通州作为试点,试行海运。
此番熙元帝似铁了心,将反对之声
尽数驳回。右相一党因黄河水患本就理亏,只得勉强附议。
熙元帝召当初上书的魏书入京,命其全权督办此事,并赐下一份详尽的推行方略。
魏书阅后连声赞叹:“臣未曾想陛下身边竟有如此能人,此策周详妥帖,令微臣汗颜。不知出自哪位高士之手?”
“是徐相府中幕僚所拟。”熙元帝意味深长道,“不急,爱卿日后自会得见。”
魏书手中的方案,实为霍元晦经徐崇之手转呈。徐崇的身份非常合适,不至引起帝王疑心。
就在沙船队伍即将抵达通州之际,不知何故竟接连触上暗礁。虽人员伤亡不重,船只却尽数损毁。
熙元帝怒掷奏折:“怎会如此!出发前不是反复演算过航线吗?为何还会出这等纰漏?!”
工部尚书伏跪在地,冷汗涔涔:“生还的船老大皆称一切依计而行,不知怎的竟如中邪般直往暗礁撞去。臣……臣也从未见过这般诡异情形!陛下息怒,臣定当尽快查明原委,修复船只。”
“中邪?从未见过?你可知如今市井如何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