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华不动声色地点头应是。
“下月中旬,你也同我一道去薛家赴宴!”孙氏开口道。
这倒是蹊跷了。
从前无论陆昭华如何央求讨好,孙氏外出赴宴总是不带她的。说是她不讨喜,出门多了招人厌烦,到时候连亲事都不好说。
孙氏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这次只怕没好事。
陆昭华试探开口问道:“可是薛家有什么喜事?”
“哼,算哪门子的喜事?”孙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家六少爷春闱中了,不过是考个秀才,简直比伯爷当年中举都声势浩大!若非咱们晨哥儿守孝三年,哪里轮得到他家得意?”
陆昭华记得,薛家六哥儿只有七岁,那意味着他是第一年考童试就中了。
这在汴京城可是罕见的人物,竟然还不算大喜事?
天呐。如今孙氏还真是扬眉吐气了,眼睛长到头顶上了。
陆昭华心中嗤笑。
且她那个四弟弟,天生体弱又呆头呆脑的。纵是父亲在世,只怕也是考不中的。
孙氏说出这种话,是怎么好意思的?
其实当年,二哥哥也曾这样风光过的,就连书院里的夫子都对他赞不绝口。
只可惜,被孙氏以晨哥儿病弱、见不得热闹为由,免了宴席。
“知道了母亲。”陆昭华低眉顺眼。
“赴宴不是叫你去吃的!”孙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二哥哥如今分走了,同薛家的亲总得有个说法!你机灵点,去帮你弟弟看看,他家年岁合适的,哪个孩子配得上!”
陆昭华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是陆风华生母定的亲,孙氏算是哪个?
还想去要个说法。
可愁人的是,近些时日的顺利像是将她胃口养大了。她对这门亲事的归属,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她自己不去说,却要叫陆昭华去当靶子,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陆昭华自嘲一笑。在孙氏这里,爱或不爱就是这样明显。
“知道了,母亲。”她无法拒绝,只好恭顺地应下来。
一连两日,孙氏再没来找陆昭华的麻烦。
第三日午后,陆昭华便带着福银再次出门了。
二人还是先去客栈里,将各自收拾成翩翩公子模样。
今儿个要去得远些,陆昭华特意叫了城内接活儿的马车。
到了地方,只见破瓦屋子里三三两两地团缩着不少人,衣衫破烂、眼神空洞。
再细细一看,这些人的手和脚甚至都上着锁。
福银眉头微微皱起:“少爷,这地儿又脏又臭,简直不像牙行,倒像是难民堆儿。要不,咱还是算了?”
陆昭华也眉头紧锁。
她需要一个账房替她办事,可城内几家大牙行是指定去不得的。只因她乃男扮女装,拿不出文书来自证身份,正规的牙行是不会将下人售卖给她的。
迫不得已,她才打听到这么个地方。
秉着那句来都来了。陆昭华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
她冲里边躺着的牙婆招了招手:“过来,将会识字算数的带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