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卸下医箱,动作轻缓地置于桌上,从中取出一方薄纱,而后缓步移至榻前,慢慢蹲下。
周瑾会意,轻轻托起母亲的手腕置于床沿,随即退开一步。
唐昭铺好薄纱,四指轻按寸关尺。正要凝神细辨脉象,榻上人忽然梦呓般唤了一声:“迢儿!”
那只被她轻按着的手倏然翻转,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唐昭抬眼,正对上床上人同时睁开的双眸。
“母亲醒了。”周瑾上前蹲在榻边。
唐昭试图起身,可周母的手仍牢牢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母亲,这位便是您一直想见的女神医,唐大夫。”
周母混沌的目光在唐昭脸上慢慢聚焦,这才松了手:“原来是唐大夫。瑾儿,快扶我起来。”
靠坐在床头,周母的视线始终未离唐昭。坐定后,她朝唐昭伸出手:“唐大夫,近前些……”
已站起身的唐昭向前一步,似乎未瞧见那只朝她伸来的手,只欠身道:“周夫人安好。民女是来为您诊病的。”
周母的手轻轻落下,笑容温和:“早就听闻唐大夫的盛名,没想到竟这般年轻。”
“夫人过誉了。”
周母点点头,转向周瑾说道:“瑾儿,你先出去,让我跟唐大夫单独聊聊。”
“母亲……”
“哎呀,女子的病症,你在此多有不便。”
周瑾只得应下,退出时朝唐昭递去了一个无声的嘱咐。
房门合拢,室内一时寂静。周母端详着唐昭,慈声问:“唐大夫今年几岁了?”
“回夫人,二十有四。”
“二十四……”周母眼睫低垂,“若我女儿还在,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唐昭没有接下这个话题,只道:“夫人,容我为您请脉吧。”
“哦哦,好。”
指尖在腕间停留许久,唐昭凝眉道:“夫人除痨疾外,似乎还有长久气血亏损之症。敢问夫人早年可曾因重伤失血大量?”
“重伤?”周母茫然摇头,“小伤小痛是有的,但重伤却没有过,更没有失血大量的情况。”
唐昭神色愈深:“容我再诊一次。”
再次切脉后,她眉间疑云更重:“脉象虚微,若仅痨症不至如此。这般脉象,必是经年累月气血双亏所致。”
周母也凝眉思索片刻,忽而眉间一展:“莫非是因为……早年生育过频的缘故?”
唐昭面露不解:“可您不是只有两位子女吗?”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听周大人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