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的笔名终于改好啦,之前取笔名我总是在意寓意,这次我取完全就是我喜欢的三样东西,金色、柑橘、下雪天,感觉人生的意义有时候没那么重要,我现在只想要当下的幸福。
第62章吻泪花(修文)
这位在朝中以刚正不阿而闻名的官员却忽而眼睛里冒出精光,开心地拉着这个偷奸耍滑的太监,“小六子,朝中这么多明算科的大臣,竟没有你十分之一的聪明!”
小六子眯着眼睛将周思仪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似是不相信她。
周思仪用那双眨巴的眼睛望着小六子,“我来日里就将这法子写个章程,在长安近郊的几个县里试一试,若是试点成了,那我朝真就不再会被府藏所扰了,这也是小六子你的一份功劳啊。”
小六子就像毛瞬间捋顺了一般,“算了吧,我们阉人万人唾弃,被人知道是我们想出的法子只怕更难推行……周大人对于这周遭物价行货有什么不懂的,小人也愿意为你解答……”
周思仪边和小六子聊着些采买的门道,边往周宅深处去。
她在京中任职的几个伯叔堂弟们已然站了满堂,俱守在周青辅的棺木前,虽然神色悲戚,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她惨死的阿爷,还是为了他们这偌大的家业。
周思仪定睛一瞧,她二伯叔家的堂弟周思封竟然穿了只有嫡亲孩子可以穿的斩衰丧服,病怏怏地径直跪在她阿爷棺椁的正前方。
“二伯叔,我知道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周思仪抱着手上上下下打量着这各怀鬼胎的一周人,“在家里穿错衣服倒不是什么大事,要是在朝中穿错了朝服,殿中侍御史们参你一本,可就名声受辱了。”
他的二伯叔周青辕的眉头皱地快要夹死一只苍蝇了,还佯装起一副伪善的模样,“文致,你是家中独子,年纪尚轻,御史台又事务繁杂,又岂能将这上上下下的铺面、田庄、盐矿打理妥帖,还要我们这些人在旁边帮你搭把手才是。”
“你阿爷在世时,便与我们族老定下,说要过继思封做你的弟弟,可惜你阿爷走得早……还未来得及改族谱,”周青辕拍了拍周思封的背,“日后你与文致,便不是堂兄第,而是嫡亲的兄弟!”
周思仪还未开口,小六子早已勃然大怒,上去便插着腰指着周青辕,“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还嫡亲的兄弟,我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是吃了没煮熟的豆子,被药傻了吧,连死人的钱都要抢,留着去地府花吗?”
周思仪上前拦住暴怒的小六子,“小六子,这是我们周家的家事,你不用管。”
小六子对着周思仪小声嘀咕道,“周大人,我们背后是浴堂……还能怕得了这些伥鬼!”
周思仪不答话,只是径直搬了张胡交椅在堂前坐下,“我们家一向子息单薄,我阿爷也总是怀念从前在扬州时,叔叔伯伯们同气连枝、花萼相辉的样子,正好二叔、三叔家都枝繁叶茂,愿意过继到我阿爷膝下的——我来者不拒。”
周思封刚扑过来叫了她一声“哥哥”,她的那些好堂弟就接二连三地“好哥哥”了起来,嘈杂地如同闹市一般。
“开宗祠,改族谱。”
一行着丧服的人轰轰烈烈地走入了周家祠堂,仆人皆四散,那几个刚才还病怏怏的堂弟却有了精神,将那泛黄的族谱一齐搬了出来。
周思仪环顾着这庄明严肃的祠堂,她阿爷昧下的银钱变成了祖宗累累不息的香火;她阿爷滔天的权势包庇了周家无能贪婪的子弟。
从今天开始,神龛烛台蒙上尘埃、诰命官爵虚无一物。
周思仪在心中默数三声,一时间,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犹如奔雷,众人皆诧异万分,唯有周思仪知道,他们围的是周家祠堂。
她的二叔三叔拉着她的衣袖道,“文致,擒虎军来这里干什么?你既然已经从宫中全须全尾地出来,不是说明圣人已然宽恕了我们周家吗?”
“擒虎军的人能来干什么,抄家的吗,”周思仪的薄唇轻抿,自然而然地抚摸着那本才改好的族谱,“抄家吗,当然要按族谱抄啊。”
景任陪着汪流从祠堂前下马,这位以中庸之道审案子而闻名的官员总算是露出了刑部的爪牙。
“今日本官奉命彻查原尚书右仆射周青辅一家谋危社稷、侵隐园田、占田过限、贡举非其人一事,诸位请随我们刑部走一趟吧。”
汪流话音刚落,所有的贪婪算计都在轰然的暴力中冰消瓦解,他的二叔三叔堂弟被拉走时,满口都是“不肖子、杂-种类、竖儒畜生”。
周思仪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欣然笑纳,只是复又坐在了祠堂中那颗万年松书下,伸手妄图去够那抓不住的云和霞。
景任却不急着走,与她一同盘腿而坐。
周思仪没有理会这位深得李羡意信赖的军师,她平静地看着这恢弘耸立的祠堂,“你说这里会被夷为平地,还是赏给新来的臣子,挪作他用?”
景任没有回答,他也参不透李羡意的旨意。
周思仪亲手将这块儿缀满家族荣光的牌匾摘下,“靖节贞士,俯仰无愧先贤;仁义加身,进退不惧日月。”
“周大人,你在念什么?”
“我们家的家训,”周思仪喃喃道,“可惜我早就没有家了。”
景任忽而出声道,“至少处理了这些伥鬼,周大人不高兴?”
“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周思仪大吼一声,“太好了,我们老周家终于绝后了!”
景任脱下头上的兜鍪,露出道士束发的木簪,“那恭喜周大人了,从此以后,普天之下、庶民黎元都是周大人的子孙,周大人千秋万代、欢然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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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意的步子迈得极轻,生怕惊醒了窝在被子里啜泣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