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逐渐行至通译院门前。
通译院门前不似姜幼安二人所预料的萧条,而是熙熙攘攘围满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
但也并非是受邀而来的人群。
姜幼安掀开车幔一角,微风吹荡起她耳边的鬓发,几根青丝遮住她因着过分难以置信以及惶恐,而瞳孔放大的杏眸。
姜幼安看见,人群不自觉围成的圆圈中央,跪着一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身上的衣衫虽完整,却是由一片一片并不一致的废布拼凑而成,而连接这些废布的针脚处,无一不是殷红色的血迹。
远远望去,便似是身体被切割成了一块又一块,似是将可怖的凌迟可视化。
此时在通译院门前,毋庸置疑,是听到了风声,来找茬的。
可她会是谁呢?
姜幼安实在想不通,她唯一能给出的猜测便是——指不定是聂为来恐吓她的。
女人似是见及他们的马车,忽地转过头来。她脸色发黑,从眉毛到下巴有一道一指粗的疤痕,内里的血肉赤裸地翻开。
一双没有半点生气的眼睛空洞地缓缓看向姜幼安。
竟一时人不人,鬼不鬼地,冲她大笑起来。
姜幼安被这副诡异的情景吓狠了,怔在原地,手顿在帘幔上,竟一时连眼睛也忘记闭上。
然而下一秒,她的视线一片漆黑。
遮去了那副骇人的场景。
一只苍白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冰凉的手被她长长的睫毛扫过。
岑霁望向帘幔之外的眼神更加冰冷。他遮住姜幼安的双眼,随着马车的移动,平淡地、一丝一寸地扫过通译院门前之人。
锐利如刃的目光未放过任何一个人。
在通译院门前闹事的疯女人。
藏匿于人群,无端出现的聂为。
以及同样望向他,眼含笑怒的谢照。
姜幼安在此时推开岑霁的手,放下了帘幔。
岑霁因着手中沾染上的湿润,手指不自然地展开,看见姜幼安抬头。
这是岑霁第一次见姜幼安这般,她眼神空洞到失焦,失魂落魄道:“岑霁,我认得那个女人。”
姜幼安忽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随着他轻柔地拍打她的脊背,她逐渐回过神来。
岑霁没有言语。
但她明白了。
他在说——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