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午睡至申时三刻,此刻又被逢辰缠磨到暮色四合,金乌西坠。
苏锦绣侧身而卧,半边香肩与一截玉臂裸露在锦被之外,因着情潮未褪,还在微微颤抖,那肌肤白如剥壳的熟蛋白,又似上好的羊脂玉浸在溶溶月色里,莹润生辉。
只是其上遍布着星星点点的殷红,若不是锦被遮拦,从胸前到腰腹,再至大腿内侧,怕是无一幸免,尽是这般斑驳的情痕,宛如雪中落梅,平添靡丽。
身后紧贴着逢辰宽阔的胸膛,那悬殊的身量差距让她像只被雄鹰拢在羽翼下的幼雀。她正抽噎着用手背拭泪,手腕却突然被人轻轻扣住。
逢辰早已曲肘托头,另一只手不知何时缠了上来,指腹摩挲着她没沾泪的那只手,力道温柔,却不容挣脱。
指尖纤细如削葱根,掌心软得像团云朵。
他捏捏她的指节,又低头在她手背上印下细碎的吻,动作带着近乎痴迷的专注。
“真不知道这手怎么还有这种妙处。”逢辰的声音低沉,带着笑意拂过她耳畔,“手好小好软……怎的这般小,这般软呢?”
苏锦绣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闻言一怔,未等回神,就听他又说:“下次扇我的时候不妨用力些,多练练,这样握的时候才更有力道。”
她这才彻悟,身后的逢辰和从前那个在床上肆意拿捏她的人,根本是一脉相承的劣性,骨子里的轻薄半分未减,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都是些口蜜腹剑的登徒子。
见她始终缄默不语,逢辰便自顾自絮絮叨叨起来:“这几日并非有意躲你,我新官上任,诸多事务亟待处理,实在抽不开身。”
他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这几日的行踪与公务,从早朝议事到调度禁军,说得详尽,仿佛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苏锦绣却半点不愿领情,心中冷笑连连。
做事?他要做事,与囚她有什么必然联系吗?难道他处理公务,就必须将她困在这金丝笼中,连半步都不许踏出?
可此刻她实在无力回话,更无精力争吵,一番折腾下来,虽未真刀实枪,已是浑身酸软,只能这般柔顺地躺着,听他喋喋不休,宛如蚊蚋嗡嗡,扰人心烦。
说着说着,便提到了今日崔澄来访之事,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说起来,崔澄如今高中榜首,竟是为了要娶那青楼女子凝珠,当真是个情种,为此与家中闹得水火不容,老爷子气得都要断绝关系了呢。”
苏锦绣听着,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崔老爷子跟他说,那女子出身卑贱,最多做个外室,做妾都算抬举了,毕竟是青楼出身,玷污门楣……”
逢辰的话还没说完,苏锦绣的心已经凉透了。
本来逢辰也就是当个趣闻来讲,想讨她欢心,引起点共同话题。
可这话到苏锦绣耳里,却别有一番滋味。毕竟他此刻有婚约在身,他跟她讲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想敲打她吗?是想告诉她,就算她能留在他身边,最多也就是个外室或者贱妾的下场吗?
想到此处,苏锦绣再也躺不住,一股莫名的屈辱与愤怒涌上心头,支撑着她径直坐起身,伸手去摸枕边的肚兜,动作决绝。
他望着她光洁如玉、犹带齿痕的脊背,旖旎风光,肌肤细腻,一时竟怔忡失神。
直到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开始系肚兜的带子,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慌忙坐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慌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我去叫小厨房传膳,让他们做你爱吃的水晶肘子”
苏锦绣却置若罔闻,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予。她只是低着头,指尖灵巧地穿梭,一点点将肚兜系好,再拿起外衣和亵裤,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穿戴整齐。
下人们早已窥破房内端倪,识趣远避,连房外都未留半个人影值守。
是以,逢辰去小厨房传膳之际,苏锦绣方能如入无人之境,畅行无阻地离开了院子。
待逢辰亲手布罢满桌珍馐,满怀兴致地折返欲唤她时,却见床上空寂无人,只余锦被被随意掀开一角,似在嘲讽他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