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钦挑眉,方才周身寒冰似有融化之兆。
苏锦绣见状,连忙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柔声说:“这个拨霞供,我知道你爱吃。”
这顿饭才堪堪没有起事故。
苏锦绣一行人本打算在江州最多停留五日,可闻时钦硬是将行程拖了快十天。
如今苏锦绣的汴京生计实在耽搁不起,白鹿洞书院亦在明日开课。是以闻时钦再提留滞,苏锦绣便直言拒绝,说明日船已订好,必须启程。
破晓时分,苏锦绣便临镜梳妆,可她身下坐的不是凳子,而是闻时钦。
只因闻时钦说待会儿便要分别,便一刻也不想浪费,只想紧紧贴着。是而方才他不让她坐凳子,径直自己坐下,将她抱进怀里,让她就这样在他怀中打理。
苏锦绣拗不过他,又不想耽误启程,只好依了。
闻时钦凝视怀中人,复观镜中影,只觉眼前姝丽若月里嫦娥,镜中娇容似吴带当风。
他望着她小巧琼鼻、丹蔻朱唇,及那玲珑耳垂,不禁长叹,将脸埋入她颈窝,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疼惜。
苏锦绣理罢云鬓,望向镜中埋首于己颈窝的闻时钦,玉指轻抬,拂过他的侧脸,声线柔婉如春水:“又不是不见了,春闱后不就回来了吗?”
“春闱后就回来了……”闻时钦默默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随后他猛地抬头,与苏锦绣对视,语气坚定:“阿姐,我定会一举夺魁。你且在汴京等着我,等着我去娶你!我这几日忍得辛苦,到时候洞房花烛夜,到了紧要关头,你可得好好疼我,好好补偿我。”
自从那日初到江州,两人同床共枕后,闻时钦便越发色胆包天。
这十日来的每一夜,他虽未动真格,却有的是手段不让她好过。
只因闻时钦听过她管教自己、听过她责骂自己、听过她劝告自己,就是唯独没听过她软语求自己。是以每一夜,他都非要逼得她哭着求着喊一声“哥哥”,才心满意足,才善罢甘休。
苏锦绣实在后悔第一夜没有强硬拒绝,才酿成这般予取予求的局面。
如今他三句话不离浑话,嘴里再也吐不出象牙。
她定了定神,决心要改改这风气,便硬气起来,直接从他怀中站起身,去收拾包袱。
正收拾着,闻时钦的手从旁探来,掌心躺着两个摩喝乐。
那是一对男女偶,男偶金冠锦袍,女偶双鬟垂肩,俨然一对缩微璧人,最妙的是它们相依相偎,底座还有卡槽能固定住相拥的姿态。
苏锦绣一见,硬气又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满心欢喜地拿起来细细打量。
闻时钦轻声道:“原是七夕要送阿姐的,却忘了被事耽搁了。这男偶你拿着,见它如见我。我留着女偶,见它如见你。待我回来,便把它们合在一起。”
“……我们也合在一起。”
苏锦绣本被他说得感动,结果他最后一句又把气氛带偏。
她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只将摩喝乐拿到书案前,在男偶底座写上“阿钦”,女偶底下写上自己的小名“巧巧”。
“巧巧?”
闻时钦凑过来,依着底座上的字唤了她一声。
苏锦绣顿时浑身一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小名,曾经只有外婆和知心好友才这么叫她,如今旁人都唤她锦绣或巧娘。
她连忙道:“你不许叫,别叫这个。”
闻时钦觉得有趣,追问:“为什么呀?巧巧。”
“你就是不许叫!”苏锦绣脸颊微红,语气却很坚决。
闻时钦却笑得更欢:“叫巧巧不好吗?我还正愁着,晚上我叫你阿姐,你哭着又叫我哥哥,辈分全乱了。如今我叫你巧巧,你再叫我哥哥,这不正好吗?”
“巧巧?”
“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