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盯着她,声音虚弱:“有劳了。”
沈遥星摇摇头,专注地上药包扎,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混着清冽的气息。
偶尔抬眼,总能对上他凝视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
昏暗的光影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将二人身影勾勒得朦胧而克制。
她不知说些什么,只好没话找话,打破沉默:“幸好我母亲备了这些药。”
仔细系好纱布。
江浔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仍落在她身上:“多谢。”
包扎妥当后,她又喂他喝了几口温水。做完这一切,沈遥星毫无睡意。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目光落在被江浔即使昏迷也依旧紧握在手中的那本账册上。
包裹已被鲜血染透,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褐色。
月光透过窗纸,温柔地洒在他苍白的脸上。
“为什么要冒险?”她坐在榻边,没忍住轻声问道。
江浔睁开眼看她:“盐务之事……我不能再等……”
夜色渐深,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轻柔的呼吸声。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将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银辉里。
沈遥星犹豫片刻,轻轻拿了账册。
“我看看啊。”她道。
江浔无声地点点头。
她走到桌边,心道他还真是大方,就好像……很信任她似的,就着微弱的光线,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账册的布。
里面是一本略显陈旧但保存完好的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
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数字、人名、日期映入眼帘。
记录方式十分奇特,并非官衙正式的记账格式,更像是一种私密的暗语和代码,但其中频繁出现的“引”、“课”、“银”、“漕”等字眼,以及后面动辄成千上万两的数字,无不昭示着它与两淮盐务巨额利益息息相关。
虽然一时无法完全看懂,但沈遥星几乎可以肯定,这与两淮盐务黑幕有关无疑了,且还有可能是极其重要的证物。
她合上册子,心情沉重而复杂。
江浔夜探判官府,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此刻外面不可能风平浪静,或许对方正在暗中布网,搜寻可疑之人。
她看了一眼榻上昏睡的江浔。他伤得这么重,短期内还怎么继续查案了。
而自己……
沈遥星握紧了手中的账册。
她将账册用新的布仔细包好,藏在自己妆匣的最底层。
天边已隐隐透出一丝灰白。
快天亮之时,江浔强撑着醒过来,沈遥星倒是一直没睡,就静静地守着他。
此刻见他睁眼,她问:“怎么了?”
他盯着窗外:“天快亮了。”
“我得回我住的院子。而且,在这,对你不好……”
“可你的伤……”又要裂开了,沈遥星有些迟疑,此次暗中出门,江浔应该是不想让人察觉的,若是被人知道他受伤了,还不知又会有什么麻烦。
“罢了,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