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彬站在原地嘀咕着:“姜勇一家藏在关令的冰窖里,关令自己又死在院里……
这苏州城近来是撞了邪?
刚刚按下葫芦就浮起个瓢,一桩比一桩邪门。”
萧云湛的视线重新落回张承业身上,却故意扬声问周文彬。
“周大人,你知道按照大梁礼法,从九品的官,有资格私设冰窖吗?”
周文彬愣了愣,脸色猛地变了。
“冰窖?那是京里王公贵族、一二品大员才有的东西!
从九品的关令私设冰窖,这是明着违制啊!”
张承业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殿、殿下,这是误会!张默他……他就是一时糊涂,绝不是故意违制的!”
“一时糊涂?”萧云湛比张承业高大半个头,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个从九品的关令,敢私设冰窖,官府找了多日的姜勇一家,在他的冰窖里变成尸体藏着。
你管这叫一时糊涂?
还是说,仗着自己是张家的旁支,就觉得这礼法管不到他头上?”
张承业嘴里不停念叨:“不是的,殿下,真不是的!张家绝不敢这么想!”
“不敢?”萧云湛冷笑出声。
“张默一个旁支就敢如此嚣张,那你们张家本家,是不是觉得我萧家的位子,也该让给你们坐坐了?”
这话一出,张承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用力磕头,每磕一下就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大声哭喊着:“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臣绝没有这个意思!
张家也绝不敢!张默的事,张家真的不知情!
都是他自己糊涂,跟张家没关系啊!”
萧云湛现在是看他一眼都嫌脏。
他转头对周文彬说:“等陈仵作验完尸,把验尸格目理清楚,你亲自送到公主府给我。”
周文彬连忙应下:“是!下官一定办妥!”
萧云湛又瞥了眼还在地上磕头的张承业,冷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好好管好家里的人。若是管不好……哼。”
张承业连忙应着“是是是”,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来,腿还在打颤,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几乎是挪出了院门。
萧云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对暗卫吩咐:“派两个人跟着他,看他回去见了谁、说了什么,别让他发现。”
暗卫应了声“属下明白”,身影一晃就没入巷口的黑影里,没惊起半点动静。
萧云湛转身去了冰窖,刚走近就见陈仵作蹲在姜勇的尸体旁,手里捏着根银针,脸色沉得难看。
“殿下,”陈仵作见他来,汇报着初验的情况。
“姜勇身上的伤掺着新旧,旧伤还没好,新伤又叠上来。
看这样子,死前遭了不少活罪,好几根骨头都断了。
他妻子和孩子身上也有类似的伤。
尤其是那孩子,身上还有烫伤的印子,看形状像是被热水泼的,这么小的孩子……”
陈仵作没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死亡时辰大概在三天前,应该是被折磨死的。”
萧云湛:“辛苦你了。尽快把验尸格目做出来,有任何发现,立刻通知我。”
“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仔细勘验。”
萧云湛没再多待,转身出了张默家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