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颐知道她在谢什么,手执书卷的动作不变,神情淡淡地嗯了一声,这让月安有种他是被迫的既视感。
不过还是需要谢一句。
很快,马车到了苍山脚下,还没下马车,月安就已经感受到了外面清新寒凉的空气,还有热闹的谈笑生。
重阳佳节,汴梁上下只要有这个闲工夫,都会同亲友一道登高散心,因而山脚下人马众多,呈熙熙攘攘之态。
山脚下,父子两一道,徐夫人带着她去跟汴梁有交情的夫人寒暄问好。
月安端着仪态,脸都要笑烂了才堪堪将这些贵妇人应付过去,再然后她瞧见了温家的马车,月安神色蠢蠢欲动。
崔家人也看见了,两家家主不仅是故交,如今又成了姻亲,两两相见自然热络。
“爹爹娘亲!”
看见了父母,月安笑逐颜开,也不管周围都是人,先是扎进娘怀里,又是抱着爹爹的胳膊,像只快乐的小鸟般叽喳热闹。
稀罕了一会,温敬和林婉想起想起这是大庭广众下,而且亲家和女婿都看着,也不好意思起来。
“文荣兄和嫂夫人见笑了,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到大宠惯了,性子有些咋呼,若是以后在你家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担待,让我们做父母的教导。”
纵然闺女在婆家惹了事,温敬也不希望是公婆来教训,只能提前说点什么。
徐夫人含笑道:“怎会,月安是个好孩子,比我家颖儿还贴心些,哪有什么不妥的,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徐夫人是喜欢端庄得体的闺秀不错,但不代表别样的小娘子就不好,儿媳妇娇憨可爱,又分外懂事乖巧,要不妥也是她崔家不妥,生养来了个不知道好好待妻子的儿子。
虽然被她说过后,儿子也时不时跟儿媳一起安寝,但夜里似乎从未叫过水,显然两人尚未圆方。
先前已经训斥过一次,徐夫人深知宁和不是个强逼就能就范的性子,甚至还可能出现反效果,徐夫人只能先行作罢,让小儿女自己去磨合。
都是夫妻,未来还有那么长时间,水滴尚能穿石,她不信宁和能冷硬一辈子。
况且通过日常细节来瞧,她的儿子早已露出了端倪,只待来日。
只是眼下有些对不住儿媳,徐夫人只能弥补她、宽容她些。
温敬和林婉一听放心了不少,眉开眼笑地继续谈天说地去了,最多的便是夸赞崔颐,月安闭着眼睛都能猜出爹爹面上是什么满意的神情。
被夸了那么许多,崔颐倒是沉得住气,面上依旧四平八稳,不骄不躁的,倒是不俗。
若换成她三哥,被这么夸,指不定乐成什么没出息的模样。
说到三哥,月安朝着爹娘身后看过去,就见三哥对她挤眉弄眼的,似乎有话要说。
两人是双生,又一起长大,月安焉能不知他什么意思,不过是又要和她比试谁先等上山。
月安才不理,小时候和三哥还有一争之力,如今是完全不行了,月安才不会自讨没趣。
大哥去台州还未归来,二哥去配她那位身份尊贵的未来嫂嫂了,德庆长公主不喜登高,颇擅骑射,非拉着二哥同她跑马去。
这要是三哥,未婚妻约他去跑马骑射什么的定会高兴坏了,可惜二哥是个文臣,骑射虽然也没落下,但不似三哥那般精湛,此去一趟定然艰苦。
上山的时候,月安充耳不闻三哥的挑衅,自顾自走着,享受苍山清新发冷的空气。
长辈跟长辈凑在一起慢悠悠地走,月安走在前面,和总来犯贱的三哥打打闹闹,还如小时候一般。
来了苍山,见了父母家人,月安高兴得忘了形,完全将崔颐给抛到了脑后,只顾着跟三哥嬉闹,让崔颐想起了街头巷尾那些追逐打闹的顽皮孩童。
很有蓬勃有生命力的景象,但作为被忽略的一方滋味是不太好的,崔颐始终跟随在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打闹了许久,体力不支的月安开始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拄着手杖,成了真正的小碎步。
“三哥、三哥你等等我~”
“不是说苍山是座不高的小山吗?怎么比咱们临安的翠灵山还难登?”
月安败下阵来,可怜兮兮地让三哥等他,温曜安笑嘻嘻地环胸看着妹妹凄凄惨惨的模样,嘴里还不客气。
“瞧你那不中用的样子,才刚到山腰就不行了?”
“让你平时跟我一气晨起锻炼你不来,现在吃到苦头了吧哈哈~”
月安此刻已经没什么力气跟三哥拌嘴了,只瞪了三哥一眼,有气无力的同时带着几分撒娇道:“我不管了,三哥你背我!”
小时候兄妹两就是如此,月安累了就耍耍小性子让三哥背她。
可现在三哥无情的很,拒绝得干脆利落道:“都是嫁人的大姑娘了,也不怕人笑话,而且你那么重,背你上去跟背个大沙袋一样,不得累断我的老腰,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