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动作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辰便遣人去了紫菱兄长签了二百贯的赌场,稍稍提点几句,赌坊的东家便一改先前索取钱财的嘴脸,坚持要将紫菱兄长充为长工,为他做五年的活计偿还那二百贯。
想将女儿卖给员外做妾的紫菱爹娘一瞧事情没了转机,在家发脾气狠狠打骂了紫菱一顿,也没了气焰。
……
崔颐也是个勤恳执拗的,吴大夫叮嘱他至少休养一日,但他翌日照常去官署点卯,除了脸色发白些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当夜来主屋安寝时,人也淡淡的,全然没有那夜的失态,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过一时半会不敢碰饭桌上的羹汤了,大概是被那不干净的甜羹给喝出了阴影。
月安没忍住,暗暗勾了勾唇角,殊不知这一幕被眼神敏锐的崔颐瞥见,唇抿了抿。
“你在笑什么?”
没有轻易放过月安,崔颐按下手中的动作,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月安,给人以满满的压迫感。
月安先是一怔,立即摆出正色的神情否认道:“没什么啊,我没笑,崔郎君看错了吧。”
满眼清澈无辜,要不是崔颐自己刚刚亲眼看见了真要被温氏这副模样骗过去。
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崔颐也不纠缠,自顾自说道:“我早该知道,温娘子是不可能让人送羹汤来的,为此险些遭了算计,真是犯蠢了一回。”
他这样的话,月安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只一脸菜色,神情迷惑。
崔颐怎么回事,他说这些可让她怎么接话,真是难为死她了。
想来想去,月安也只能说句人心险恶,讪笑了两声,试图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崔颐不是傻子,也看出了月安对这个话题的回避不喜,眸光一淡,也不再多言。
……
九月有个能登高望远的重阳节,那一日官家给了朝臣一日休沐,便于臣子们同家人朋友一道登山赏秋。
月安早就期待这一日了,稀罕地起了个大早,收拾自己登高要带的物件,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忙得像个小蜜蜂。
“香囊里放上驱虫的药草,山里虫子不少,得防一防。”
“衣裳得换身轻便的,不然爬山受罪的是自己。”
“还有水囊和糕饼果子,渴了饿了正好吃喝。”
“再来根登山的手杖,半路累了可以拄着。”
“投壶的东西也可以带上,上去就不会无聊了。”
“还有,带个风筝过去,山顶地势开阔还有风,正适合放风筝。”
“记得要带个结实的过去,可不能放到一半断线了或者一扯就烂了。”
充分吸取上次的教训,月安在风筝上着重强调着。
拾掇得一件不差,月安随着崔家一行坐上了马车,崔尚书和徐夫人一驾,她和崔颐一驾。
暮秋时节,被风送过来的空气难免清寒,月安在身上加了一件披风。
本还想着如何避免和崔颐同乘一车的尴尬,没想到刚坐一会她就开始犯困,迷迷糊糊靠着车壁睡过去了。
想来是今晨起得早了些,现在困劲上来了。
月安呼吸逐渐平稳,面颊上也开始爬上红晕,一瞧便知睡得香。
崔颐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目光比以往放肆了不许。
这样的时刻,无论他如何打量,温氏都不会察觉。
不过深秋在马车里睡终究是不妥当,怕是容易着凉。
念此,崔颐将一边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毯子拿来给人盖上,盖完继续专注手中书卷,不过时不时瞥来的目光昭示了此刻崔颐并不算专注。
“醒醒,苍山要到了。”
月安最后是被崔颐叫醒的,耳畔声音清越如金玉相碰,带着提神醒脑的清冽。
月安睁开眼,看到身上的毯子,脑子尚且迷迷糊糊的,也没过问,只懒洋洋地哦了一声,开始沾湿帕子擦脸。
擦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身上的毯子大概是崔颐好心帮她盖的,于是扭头轻声说了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