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请问掌柜娘子芳名,以后我定是常客,可不能太过生疏。”
被问及姓名,就看掌柜娘子脸色脸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旁边的妹妹也是耷拉下眉眼,看得月安都以为自己的话唐突了。
“妾身姓柳,单名一个盈字,这是我家小妹,柳襄。”
“那便唤柳娘子了。”
月安笑吟吟的,面色和先前一般无二,姐妹两微微绷紧的心神才放松下来。
送走了月安,柳盈坐回了长案前,妹妹柳襄凑过去稀奇道:“姐姐,刚刚那位娘子好像不认识我们呐?”
家中一朝倾覆,不知多少人看她家的笑话,刚开铺子的几日许多娘子都来看热闹,有些刻薄嫉妒的还会说些风凉话,只是最近她们来多了,没瞧见姐姐的乐子,觉得无趣了才放弃。
方才那位娘子一进门,一看那打扮,猜想又是哪位官家千金来了,一开始姐妹两还有些防备。
谁知那娘子一出口就是衷心的夸赞,完全不像是来看热闹的。
柳盈听到妹妹此话,没想太多,笑着道:“汴梁姓柳的又不止咱们一家,兴许人家不关心这些,又深居简出,并不识得我们。”
柳襄点点头,又听姐姐道:“别想这些了,该想想我们如何才能多做些脂粉,这样下次那位娘子来时便能交货了。”
柳襄看着姐姐乐在其中的笑颜,想起家中爹爹的反对,愁道:“姐姐真要长久做这个胭脂铺子吗?每次回去爹爹都要说嘴,爹爹的性子姐姐是知道的,最不喜娘子家抛头露面。”
柳盈淡定道:“他说他的,我做我的,爹爹这人两袖清风到了极点,又爱购置名画,家里的银钱所剩不多了,我做些胭脂来营生有何不可?”
“更何况我便是喜欢做这些,开这一家小小的脂粉铺子我很开心,尽管累些我也开心,襄儿,若是你以后也有一桩喜爱的事你便懂了。”
柳襄如今是不明白的,但觉得姐姐的话一定是对的,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很快,两姐妹合力去调配脂粉去了。
……
月安半路又买了不少外食回来,都是些她在汴梁爱吃的菜肴和小食。
王楼的梅花包子、曹婆婆家的肉饼、如意斋的香糖果子、潘楼的软酪等等。
以至于到了家,月安身后也颇为可观,书房正在跟自己对弈的崔颐听见动静,远远就看见月安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面上神情复杂,有种既累又欢喜的意思。
修长的手指捻起玉白的云子,一时分不清哪个更像是玉了。
女子以贞静为上,温氏有些活络了,哪日有空他得劝她少往外跑,再遇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譬如潘岳那般的。
第22章
七月初一,她的兰掌柜也采购完毕,亲自找到了崔家。
兰掌柜过来前,月安刚用完早食没多久,正在院子里放风筝。
应着七月,空气仿佛都变冷了,月安也乐得出来活动活动。
在院中寻了一处平坦开阔的空地,月安将她从崔家库房里找出来的一只蝴蝶风筝放飞,玩得不亦乐乎。
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涌入崔颐的脑海,让他作画时幽静的心绪被打破。
那声其实并不算嘈杂,反而与这片如画的小院相得益彰,但崔颐就是觉得十分侵扰心神,让他很难静下心来作画。
成婚了多少日,崔颐便无所事事清闲了多少日。
这些日子来他不是闷在书房自修了多少日。
无非就是看书习字、独弈、作画,偶尔也会抚琴静心。
虽然休了婚假,但崔颐对官场政务并没有放下,仍是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地翻看汴梁的邸报,看看近几天官场上有何变动。
今日入秋,难得舒适些,崔颐看着满院还未褪去的葱绿,起了些心思。
然满院葱绿中出现了一点鲜妍,崔颐便不能静心了。
就像是万千草叶中突然开出了一朵鲜红漂亮的小花,让人目光为之一聚。
画笔不知不觉晃动,在崔颐失神间便勾勒出了一道纤细明媚的身影,还有天际那只迎风飘荡的蝴蝶风筝。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回过神来的崔颐眸光闪烁,笔尖轻颤,墨迹晕染了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