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吐露了心声:
“江师妹,实不相瞒……关于云清正和雨静雅两位长老的『叛逃』案,家师,也就是代理掌门冶庚前辈,心中对此一直存有莫大的疑虑。”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沉重了几分。
江浅梦心中波澜不惊,表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讶:
“哦?不知师姐此话何意?”
“那封指认他们叛逃的信,来得太巧,证据也太过『确凿』。”
澹台仙的声音不自觉地又低了几分。
“云师叔为人正直,对宗门忠心耿耿,绝无可能投靠魔道。”
“而雨师叔在宗门做客多年,品性如何,我们亦有目共睹。说他们二人联手背叛,我……绝不相信。”
江浅梦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她知道,澹台仙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也需要一个能够打破僵局的盟友。
果不其然,澹台仙继续说道,言语间揭开了化尘教内部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江师妹或许有所不知,如今的化尘教,早已不是家师能一手掌控的了。”
她苦笑一声,笑容里满是无奈与辛酸。
“恒如师叔,你今日也见过了。”
“此人修为虽只是金丹后期,但在宗门内的权势,却日益坐大,甚至……已经隐隐盖过了元婴中期的家师。”
“只因他善于敛财?”江浅梦顺着她的话问道。
“不错。”澹台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鄙夷,也有一丝不得不承认的佩服。
“化尘教自迁至宁州,贫瘠的沙漠地带难以支撑巨大的开销,宗门财政早已是入不敷出。”
“是最近几十年间,恒如师叔新上任财政长老,凭着他那神鬼莫测的敛财手段,四处经营,勉强维持住了宗门的运转。”
“也正因如此,常年闭关、不问俗务的掌门对他信重有加,将宗门大部分庶务都交由他处置。”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
“有了掌门的信任外加解决财政危机的大功,恒如真人在宗门内行事越发随心所欲。”
“家师虽是代理掌门,却处处受他掣肘。”
“他早就怀疑恒如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甚至怀疑那封信就是他伪造的,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异己,进一步掌控宗门。”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投鼠忌器。”江浅梦淡淡地吐出四个字,一语道破了冶庚上人的困境。
“正是投鼠忌器!”澹台仙的语气激动起来。
“恒如师叔行事缜密,滴水不漏。家师担心一旦贸然对他展开调查,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必然会打草惊蛇。”
“届时,恒如师叔只需在掌门面前搬弄几句是非,说什么内耗宗门、排除异己,那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澹台仙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那股强撑着的气势也消散了,只剩下满心的焦虑与无力。
“家师暗中命我查探此事,可已经数月了,我用尽了办法,却还是一无所获,我……我实在不知该从何处着手了。”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江浅梦,那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江师妹,你并非局中人,又心思缜密,修为高深,或许……你能看到我们身在局中看不到的东西。”
“我今日冒昧相告,便是想……想请你助我们一臂之力!”
江浅梦看着她充满血丝的眼睛,心中轻轻一叹。
化尘教的局势,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冶庚上人、恒如真人,从未露面的掌门,还有背后的古神教,多方势力交错,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