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给我量体温的话,我肯定发烧了,我也不敢抬头看他们,现在我的一只手被手铐铐住,只剩下一只手用来护住头部。
我很想吐,我的肚子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感觉只要张嘴了呕吐物就要喷出来,我疼得好像把嘴咬破了,口腔里一股血腥味。
我真是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我的心里正不停哀嚎,勒伍木牛我恨你!
我操你妈的禁毒专家!我操你妈的反毒运动!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就是个杀人犯!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我求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饶了你?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不打你,你他妈的不长记性!”
“那毒品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这是个意外!!”
“你他妈的还敢嘴硬?!”
我觉得我真的很无辜,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毁掉别人的葬礼,也真的不是要故意侮辱那位死者,可是没有人会去共情一个吸毒的人,他们也根本不去听我的解释。
我的身体本来就疼,却还要在这种程度上接受他们的暴力殴打!
说实在的,我吸毒这么久,戒毒又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海洛因的威力,第一次真正领略到“断粮”是什么感觉。
这是反应最大的一次。
当阿片在身体里代谢干净后,你的受体就会开始无理取闹地哀嚎,让你曾经无比镇静的细胞开始活跃,无限放大你的痛苦,除非你能像呵护婴儿那样呵护自己的毒瘾。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每一处骨缝连接的地方,浑身的冷汗快要蒸发掉我身体里所有的水分,渐渐地,刚才护着头的手臂耷拉了下来,我的全身好像灌了铅,我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去保护自己。
我哭得眼睛疼,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胸口被重重地踹了一脚,连带着头被撞在了棱角分明的桌腿上,我瞬间头晕目眩,哪怕闭紧双眼看到的也是一大片不规则的金银相间的雪花,接着,那些雪花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我突然听到遥远的几千公里之外传来一个清脆又坚定的声音。
“住手。”
住手……住手!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了,一次比一次真切,也一次比一次响亮。
殴打逐渐停下了,我在刺痛中睁开眼睛,一束耀眼的白光毫不客气地钻进我的眼眶,我发现小黑屋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是她。怎么会是她呢?虽然我的视线眩晕,但我依旧凭借轮廓和声音认出了她。
是那个我发誓了从此跟她撕破脸,用各种污言秽语辱骂的女人,阿谭也站在她旁边,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
有个巡逻队员扭头看了看她们,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过头正抬脚准备继续踹我。
她大吼:“我让你们住手,你们听不到吗??”
“你别掺和。你不清楚情况,他这次可是闯大祸了。”一个手拿棍子的巡逻队员用汉语对她说:“不关你的事。”
这男孩是我的员工,怎么就不关我的事?
你打伤了我的员工,是不是要赔偿我误工费呢?我的损失你来承担吗?你把人打出毛病了医药费你出吗?
“他居然跑到别人葬礼上挖毒品,不要脸的东西!不打他他不长记性!”
是,他偷偷挖毒品有错,但你这样把人绑起来殴打你就对吗??他吸毒犯法,你们动私刑群殴他就不犯法吗??
你们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需要承担吗??
我的律师现在就在昭觉,只要我打电话,他随时都可以过来!
想吃官司对吗?那就继续动手啊!接着打啊!
你们要是想把事情闹大,我随时奉陪!
我的身体蜷缩成团,可怜巴巴地瞪大眼睛望着她,鼻涕和眼泪糊了满脸,不停地发抖,下一秒我们的眼神碰撞,她平静地望着我,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对身边的那位医生说……
“给他打一针吗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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