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江星野的声音，却比现在的他年长约十岁，带着浓重的疲惫与决绝。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但请立刻终止当前接驳流程。不要使用标准协议，改用FFLX-Ω模式。那是唯一能避开主世界监听的方式。我已经试过六次，每一次失败都导致一个新的分支崩溃……这一次，我是最后一个还能说话的‘我’。”
“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江星野咬牙质问。
“因为你口袋里的那枚硬币。”对方轻声说，“背面刻着‘别回头’三个字。那是你在母亲葬礼那天刻的。你从没告诉任何人。”
江星野的手猛地探入口袋，指尖触到那枚冰冷的金属圆片。呼吸骤停。
“还有……”那个声音顿了顿，“你还记得小薇吗？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被‘他们’带走的。因为在她脑内，发现了天然的低维共振结构。她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适配者’，也是第一个因此而消失的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总是笑着叫他“哥哥”的小女孩，那个喜欢仰望星空说“天上有人在拉绳子”的妹妹。十年前的一场“突发高烧”，医院记录齐全，家属签字完整。可她走得太安静，连遗言都没有留下。
而现在，真相刺穿岁月的伪装，直插心脏。
“所以……你要传递的信息，到底是什么？”江星野声音颤抖。
“不是信息。”那个未来的他说，“是一段记忆。一段被主世界封锁的记忆。关于‘选择公理失效’的真实含义??它不是数学问题，是生存权限的剥夺。当一个世界无法再产生新的有效信息时，它就会被判定为‘无升维潜力’，然后……被回收。”
“回收？”冯梁云脸色发白，“你是说，所谓的重建，其实是格式化？”
“对。所有个体的记忆、情感、历史，都被打散重组为原始信息流，供给主世界消耗。你们以为的拯救，不过是延缓屠宰的时间。”
林序突然睁开眼：“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之前几次失败都没能把这些讲清楚？”
“因为语言本身也是被监控的。”未来的江星野苦笑，“每一个词汇，每一种语法结构，都在他们的解析范围内。只有通过非编码方式??比如情绪共鸣、潜意识联想??才能绕过审查。而这种方式，需要发送者和接收者共享足够多的生命体验。也就是说……必须是我，对现在的我。”
舱内一片寂静。只有仪器滴答作响，如同倒计时的钟摆。
“你要我们怎么做？”最终，江星野开口。
“启动FFLX-Ω，我会把记忆包注入曲速泡核心。一旦融合成功，你们就能看到……真正的全貌。但代价是，这个世界的稳定性将进一步下降。可能……只剩三个月。”
“三个月后呢？”
“坍塌。不可避免地坍塌。”
江星野看向林序。后者静静点头。
“值得吗？”他问。
“如果不做，就是永远不知道答案。”林序说，“而人类最可怕的命运，从来不是死亡，是无知地死去。”
江星野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停在切换按钮上方。
“启动FFLX-Ω模式。”他下令。
系统发出警告：“检测到非标准协议载入，安全等级降至F级，风险系数提升至98。7%。是否继续？”
“继续。”
“确认操作者身份：江星野，权限等级S-7，生物特征匹配成功。正在解除防火墙……”
刹那间，整艘飞船剧烈震颤。曲速泡开始不规则脉动，外部空间出现蜂窝状裂痕，每一格裂缝后都闪现出不同世界的片段影像：战火纷飞的城市、漂浮在真空中的图书馆、由血肉构成的行星……那些都是曾存在过的文明，如今只剩下残影。
“他在来了！”冯梁云大喊，“能量读数突破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