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榻上的周母听见脚步声,虚弱地唤道。
周瑾在床沿坐下,将母亲的手拢在掌心:"听说您又咯血了?"
"不必担心。。。。。。已经好多了。。。。。。"
"母亲莫要骗我。"周瑾凝视着母亲苍白的面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灼,"我已派人去京城请太医了,我一定要为您寻来最好的大夫。"
周母轻轻摇头:“瑾儿,你知道的……这是心病……”
“母亲……”
“我只是……想念你阿姐了。”病中脆弱,周母终于吐露心声,“从前棠姑娘在时,虽你总说她不可能是迢儿,让我不要去打扰……可我总觉得她就是我的迢儿。所以哪怕只能远远望上一眼,心里也是慰藉……”
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她不得不停下话语。待喘息稍平,她握着周瑾的手青筋凸现,“如今她走了,我心里那点念想也断了……瑾儿,你说娘这辈子,还能再见着你阿姐吗?”
“母亲……”周瑾语塞。他又何尝不想知道,此生是否还能与阿姐重逢。
"瑾儿,"周母忽然抬起眼帘,"听说城里来了位能看人寿数的女神医,去请她来给娘瞧瞧吧。"
周瑾神色一凝:"这些荒诞的传闻,母亲是从何处听来的?"
周母只是将目光转向窗外:"你就去请她来一趟罢。"
"母亲定能长命百岁,何必相信这些江湖术士的妄语?"
周母的目光渐渐飘远,仿佛望向某个看不见的远方:"让娘试试吧。娘想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日。若你阿姐还在世,娘还能等她多久;若她确实已经不在人世……娘还要等多久,才能去地下见她……"
“母亲……”
周母将脸转向床内,最后一个字几乎隐没在枕衾间:"就当是娘求你了……"
*
旧巷深处,周瑾负手立在墙影之下,目光落在远处那个背着木箱走来的身影上。
"这便是那位女神医?"他低声问身侧的侍卫时影。
"回大人,正是。"
周瑾想起昨日下人的禀报——原本派了府中仆从前去相请,谁知对方竟婉言谢绝了。下人再三表明是知州府相邀,那女子却依然态度坚决。这般推辞,反倒让他生出几分好奇。
此刻亲眼所见,更觉意外。暮色中那女子身形纤瘦,步履轻捷,看着不过双十年华,实在不似传闻中那般神通广大。
只见她在一处小院门前停步,卸下一边木箱肩带,似乎是想从中取钥匙。哪知箱子一斜,里头的物件哗啦啦散落一地。
她蹲下身,拾捡着散落的医具和一面写着"悬壶济世"的布幡。
周瑾举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姑娘,在下洧州知州周瑾,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拾捡布幡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四目相对的刹那,周瑾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那不是寻常百姓见到官员的惶恐,也不是女子面对陌生人的戒备,像是……
周瑾一时也难以言喻,只是这眼神,为何让他心头莫名一滞。
未及细想,那女子已单膝跪地:"民女拜见知州大人。"
周瑾虚扶一把:"姑娘请起。不知该如何称呼?"
"民女,唐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