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海大阵,徐骄现身在石桥上。守宫门的侍卫立刻尖叫:“什么人?”“除了本王,还有人敢这么帅的。”身子一晃入了皇宫。千秋阁,徐骄进去的时候正好骆文恒也在。女帝坐在长案后,骆文恒在长案前,俯身说些什么东西。他突然出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好像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王爷?”骆文恒不满道:“好像没有通报你就闯进来了……”“那是你们臣子的礼,我如果来抓奸,也要通报么?”不等两人心思回转,徐骄上前就问女帝:“第一位南都齐王,丈夫是谁?”女帝莫名其名:“你问这个做什么?”徐骄说:“你别管,姓什么?”女帝说:“你曾祖母姓什么?”徐骄想了一下,还真不知道。女帝说:“那么久远的事,你来问我。还有,你问这个做干嘛?”“聪明的女人,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徐骄说:“查不出来么……”“得去西山太庙查宗谱……”女帝问:“很着急么?”“生孩子一样的急。”女帝无语。骆文恒突然说:“王爷。南都第一任齐王之夫,姓应,名东潮。东海人士,其它不详。”“你知道?”徐骄好奇:“你看过皇室宗谱?”“骆统领博闻强记,知道也并不奇怪。”女帝说:“你若不信,自己去太庙看……”徐骄心想:还真是姓应。这么说明君没有瞎扯,应天理也是南都一脉。于是又问:“应东潮的儿子呢?”女帝说:“南都齐王,历代袭爵,都是女子。至于男子,不但从未听说过,且不入宗谱……”骆文恒点头:“南都一脉,都随凌姓。应东潮是唯一一位见诸传记的齐王夫,是明君钦定的女婿。这之后,齐王一脉,何时成亲,嫁者何人,便不为外人所知。只有添丁添口,外人才知南都齐王已为人妇。”“这么怪。”徐骄说:“那么现在的齐王夜阑呢?”骆文恒摇头:“还没人见过现任齐王。”女帝说:“她与我年纪相仿,十多年前,祭司太庙,我曾见过她一面。但那时还是半大孩子,印象不深。现在,应该已经嫁人……”徐骄心道:原来是个人妻,乖乖……转身要离开。女帝喊住他:“你干什么去?骆统领正在汇报五城兵马司的事,你也听听。”骆文恒说:“再有几日,从各地各营征集的五万大军就到帝都。五位统将,从北海卫调迁,皆是我熟悉之人,都是能征善战,忠勇至诚之辈……”徐骄懒得听这些:“好,好……”最后一个好字落地,人早就在千秋阁外了。女帝眯着眼睛:“这些天,摄政王都做了什么?”骆文恒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进出王府,皇宫,带三江郡主去了一趟三江会所……”“他有事瞒着我。”女帝说:“帝都的事,凡有异动,尤其是与摄政王有关的,立刻向我禀告。”夜色凄凄,河水潺潺。这一条大河绕山而过,流入帝都城,一分为三。其中一条支流穿过摄政王府,山水相依,让人喜爱。江南一样有山有水,但山水秀丽,还没有摄政王府来的豪迈气派。风子衿沿着河流回城,看到夜色中突兀的城墙时,她也看到河对岸,手握长剑,抵着地面的木合鸣。他好像等了很久。等她!风子衿心里咯噔一下:她修九幽真气,以她的修为,若被人察觉或跟踪,不该没有感觉的。九幽真气展开,就像一张巨大的蛛网,猎物还是敌人,她心里一清二楚。“姑娘,又见面了。”木合鸣说:“摄政王在皇宫等你,请吧!”“徐骄?”风子衿疑惑:“他让你在这里等我,他怎知我出城了?”木合鸣说:“姑娘何不自己去问摄政王。老夫游侠半生,像姑娘这般天赋资质,实在少见。风盗,宁不活,北择无人,乃上一辈中的佼佼者。他们少年成名,成名时便是大宗师。但像姑娘这个年纪,远不如你的修为。除了武道院的星荷,真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先生太过赞誉了,你家摄政王也很不错。”木合鸣嗯了一声:“若非真人教导,摄政王不如你。即便如此,他依旧是宗师,怎敌得过姑娘。境界稳定,气息内敛,进入宗师境,怕是有段日子了吧。”风子衿一笑:“我十二岁入先天,十六岁破宗师,二十岁雨中顿悟,成就大宗师。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木合鸣动容:“天纵之姿,姑娘,请——”“先生这个请字用错了,执剑而立,哪是请人。”风子衿说:“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赐教。”木合鸣抬手,做了个“请说”的手势。风子衿说:“先生一代名士,文武双绝,侠义四方。二十年前,一鸣惊人,却受人排挤,难入朝堂,挂冠而去,执剑江湖。谁不说先生大德大义,不恋荣华,不慕权贵。何以今日跻身朝堂,称臣卑侍……”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木合鸣大笑:“此一时彼一时。明帝阴狠,空有帝王之才,却无仁君之风,心有天下,却无万民,老夫不屑。”“今日女帝称朝,朝臣结党更胜往昔。君不君,臣不臣,夫不夫,妻不妻。乱因已种,必是日暮西山,先生又何必付诸英名……”木合鸣沉吟道:“老夫本不期望,乃永王明居正相邀,此人手段高明,但却不像明中岳那样,为权而生。其心有黎庶,更有远大理想,这一点打动了我。男儿生来为家国,只待后人尽情说。当今女帝,未必有当年明君的才能,但今日的朝堂,却有绝世风流的人物。大同之世,天下为公,或有此始,这才是让老夫心动之处。”“绝世风流的人物?是明居正?”风子衿早听说过,明居正比之明中岳,心思谋划,更为可怕。“不,是摄政王。”风子衿惊愕:“徐骄?”木合鸣说:“永王亦是大才,谋略治政,国士之上,堪称栋梁。但还是不如摄政王,单看他废除跪礼,民与官同,便知是个大破大立,其心有民之辈。听闻摄政王在修罗山长大,也不难理解。”风子衿呵呵一笑:“先生的想法,还真让人意外。”木合鸣淡然道:“姑娘是自己走,还是我出手相请。”“先生明知故问。塞北西风剑,今日有机会,我当然要请教。”“好!九幽真气,天遗绝技,老夫也想见识。”木合鸣提起剑,四指宽的长剑,还未出鞘,无穷剑气便已开始激荡。流淌的河水汩汩的冒着水泡,好像沸腾了一样。风子衿催动心法,九幽真气瞬间展开。虽然看不见,但木合鸣能够感受得到,就像伸开一张大网。当阴寒的九幽真气散开的时候,空气中开始弥漫一层白雾,能清晰地看到那白雾呈丝丝缕缕的样子,纵横交错。眨眼之间,愈发看的清晰……木合鸣脸色沉静。九幽真气果然玄妙,眼前景象,正是水气被九幽寒意激发,凝成的一层层霜花……剑出鞘,一道弯月形的剑气划开夜色,长河断流,直击风子衿。霜花结成的大网猛地收缩,折叠,一层又一层,像是要结成一个大茧,把风子衿包裹起来。木合鸣的西风剑狂猛无比,风子衿的的九幽真气柔韧至极。刚柔相击,无声无息,反倒没有太大的动静。木合鸣神色凝重,一剑就试出对方深浅。风子衿年纪不大,但修为稳固,大宗师里也不算末流。想到这里,不再留手。双手握住剑柄,就站在长河对面,哈的一声猛力劈下。狂风一般的剑气,连河水都被卷到对岸。九幽真气凝聚的霜花巨网,虽然柔韧。但正如檐下蛛网经历狂风暴雨,终不得完整。剑气凌厉狂暴,霜花巨网裂开一条大缝。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茧,正被一层层剥开。九幽真气的妙处,不在其形,而在其神。展开如网,风子衿能捕捉到天地之力最轻微的差别。危险来自何处,攻击何处最为薄弱,刹那间便心中了然。应敌之时,避重就轻,料敌之先。这样的功法极其罕见,纯以修心。除了她的九幽真气,便只有修罗山的剑心通明有如此妙用。面对如此狂暴的剑气,风子衿不退反进。脚步轻移,人已窜前两丈,那里正是剑气最薄弱的地方。双掌推出,真气凝成丝线,隔着长河射向木合鸣。木哼鸣冷哼,手腕翻动,手腕回转上撩,剑气狂暴立刻卷起水幕。身前长河,好像被他一剑挑起来般……凝聚如丝的九幽真气被掀起的河水淹没,木合鸣随手又是一记重劈,剑气激发,刹那间不见了星空,天地一片混乱。就像一场沙尘暴,蔽日遮天。风子衿凝神应对,这一剑几乎完美。剑意漫天,根本察觉不到剑势薄弱之处。催动心法,九幽真气凝成千丝万缕,织布机似的来回穿梭,刹那间变成一片白色巨幕……轰然一声闷响,两位大宗师全力一拼,声势何等浩大。城墙上的守卫早就惊动,机弩上弦。对付江湖高手,除了神机营,守城机弩是最有效的。可眼下之人,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而是大宗师。劲气相激,又在河边,河水翻腾起来,立刻激起水雾。别说看到对方,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但两人的修为,已经到了不需要眼睛去看的地步。仅凭气机牵引,就能知道对手在哪里,要干什么。可惜,风子衿的九幽真气展开如网,振动着天地之力,竟然无处不是气机。在这一瞬间,木合鸣竟察觉不到她的位置……挥剑如风,剑气一下将漫天水雾吹散,正看见风子衿的影子跃上城墙。喊道:“天遗逆贼,还敢入城……”身形飞纵,剑落九天,把这一片夜空割的寸裂。城墙上的守卫,哪是风子衿的对手,就觉一阵香风飘过,爽爽然。随即便被风子衿轰出一掌,九幽真气像张大网一样,将这些守军罩住,轰的坠落下城,撞向追击而来的木合鸣……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皇宫,城楼。徐骄眯着眼睛,北择无人也眯着眼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同时睁眼……“这就是你让木合鸣去办的事?”北择无人问:“了不起,能使唤得动大宗师了。你想做什么,真的要和他们一样,以夭夭为饵,血溅帝都……”徐骄轻笑一下,也不说话。挥手一招,山海大阵内,落日弓剧烈颤抖,嗖的一声离开囚龙古树,就要飞出大阵。哪知明君只是伸手,便将其握住。落日弓颤抖的更厉害,方才是兴奋,现在是恐惧。明君眯着她的星空般的眸子:“你虽是承影残灵,但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主人。去吧……”手一松,落日弓咻的一下飞出大阵。钻出水面,带起数丈高的水花……徐骄一把抓住,弯弓拉弦,同时凝聚出一指寒冰之箭,流光闪动,仿若玉琢。时间,空间……徐骄不明白,却了解。天遗老祖所谓的时空,其真正的含义,也许只有他和明居正懂。时,空,都是绝对概念,是存在的基本属性。是物质运动的方向和速度……别的他不记得了,他不擅长理科。可如果从这个角度想,那就能够解释悟道之地,还有山海大阵的奇妙。他甚至觉得,还不止如此。借助囚龙古树的力量,他能感受帝都空间最细微的变化。他感觉,这片天地并不是完整的,而是一块一块的拼凑着,像气泡似的挤压着。好像这个空间,并不均匀……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所谓真人一念行千里,圣人一念知千里,一定和自己感知到的那种奇异有关……嗡的一声,弓弦绷直,冰箭附着徐骄的意念瞬间消失……北择无人惊的皱起眉头。这一箭太快,快的连他都没有看到冰箭如何飞出去的……冰箭从皇宫城楼射出,如一颗闪亮的流星,飞向南城。在南城转了一圈,然后斜飞向东。这是段极长的路程,在北择无人看来,冰箭的速度也不算快。但他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冰箭绕了这么大一圈,他没有漏掉任何一刻的轨迹。然而当冰箭调转向西,这一切似乎都是在一瞬间完成。徐骄只是宗师,他就是再高明,也不可能高明到这种程度。即便是山主,圣人修为,都未给过他这种感觉。徐骄当然没这个本事,但借助囚龙古树的力量,其上的道生意念,他对这一片天地的感知,早已无敌。西城,木合鸣的剑意如同烈烈寒风,似乎能够撕碎一切。风子衿跃上城墙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城墙守卫轰下去,迎着木合鸣的狂风剑意。若是换作别的高手,这些守卫的死活根本不会在乎。可木合鸣本就侠义,怎会滥杀无辜。只得转动剑锋,否则这些落城的守卫,就要被他的狂风剑意尽数斩杀。大宗师对决,哪怕只是一个犹豫,亦能决定生死。风子衿轻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无论多强大,这才是最要命的。木合鸣的心软,注定了即便他的西风剑再利,也留不住她。转身入城,只要隐入人群,谁也别想找到她……可刚一转身,一道流光飞来。无法形容它的美,就像她幼年时,看过的唯一一次流星坠落。那么遥远,却又那么真实,真实的就像在眼前……下一刻,风子衿就感觉到了危险。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一支泛着流光,散着寒气的冰箭,直接从肋骨斜穿而过……:()异世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