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着眼前这个连行礼都显得生涩的小身影,轻轻摇头。半晌后,她声音温和地问道:“小狐狸,你有娘亲么?”
小狐狸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那双毛茸茸的耳朵下意识抖了抖,才小声回答:“小狐狸有娘亲的。”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怀念,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少女的目光愈发柔和,“是啊,你有娘亲。那你想,如果你的阿娘知道,你为了几片肉,就要对别人许下‘万死不辞’的诺言,她会不会心疼?”
小狐狸心智未开,约莫是凡间四五岁孩童的年龄。
她尽量用小狐狸能听懂的话去解释:“众生皆平等,没有谁天生就该依附谁,或为谁去死。我们可以做朋友,平等的朋友。”
“可是……”小狐狸歪着头,脸上满是困惑,这是她从小在族群里感受到的法则,“弱者就是依附强者的呀?你比我强,还会做好吃的,我跟着你,听你的话,不是应该的吗?”
她揪着自己那件不合身的皮毛短褂,“她们……族里的其他狐狸,也都是这样的。”
少女闻言,心中轻轻一叹。
她伸出手,不是去抚摸小狐狸的头,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有些脏兮兮的小手。
那手温热而柔软,带着小动物特有的暖意。
“依附,或许能得一时的安稳,但将命运交到别人手中,就像把牵着自己的绳子递给别人,他若松手,你当如何?”
她看着小狐狸的眼睛,那双眼睛还保留着狐的形态,却无比纯粹,“小狐狸,你可以自己修行,变得很厉害,非常厉害。不是为了去凌驾于谁,而是为了能保护自己,能自由自在地去看你想看的风景,吃遍天下美食,无需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无需因饥饿而向人低头。”
“自己……修行?”小狐狸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里先是茫然的神色,旋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
她想起族中那些强大的长辈,它们确实无需依附谁,甚至其他狐狸还要看它们的脸色。
她又想起自己因为化形不好看、灵力微弱而被嘲笑、被排挤,连吃饱肚子都难的日子。如果……如果她自己就能变得强大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属于人类孩童的手,试着去体会凝聚灵力的感觉。
以前她只觉得修行艰苦又枯燥,远不如讨要到一点食物来得容易。可现在,她想试试。
试试……
“变得厉害……”她小声嘀咕着,又懵懂地问道,“像族长大祭司那么厉害吗?那样……我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还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你?”最后一句她说得有些羞涩,却很认真。
少女欣慰地笑了笑,“对,甚至可以比大祭司更厉害。到那时,我们便是可以并肩而行的朋友,互相扶持,而非主仆。”
小狐狸若有所思。
破庙里安静下来,只有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映照着一人一狐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月光从窗棂中探头,看了看空中漂浮的微尘。
少女疲惫地闭上眼,继续运转灵力疗伤,嘴角却带上了一丝笑意。
小狐狸眨了眨眼,好奇地问:“我们现在是朋友了,那你叫什么呢?”
少女顿了一顿:“我也不知自己叫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小狐狸歪着头,毛茸茸的耳朵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连小狐狸都有名字的。我叫云容容。你。。。。。。难道没有娘亲?她没有给你取名么?”
少女温柔地笑道:“我有娘亲的。也有名字。只是。。。。。。我睡了一觉醒来,便忘记自己是谁了。”
云容容更加困惑了,她凑近些,仔细端详着少女:“小狐狸睡觉醒来,从来不会忘记自己是谁呀。”
“是啊。”少女轻声应道。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朦胧的月色,我到底……是谁呢?
五方。
他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