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儿年仅三岁,思念母亲也是常情,你快去罢。”熙元帝体谅道。
“不如臣妾带珏儿来给陛下请安?他多日未见父皇,心中定然思念得紧。”徐薇含笑提议。
“不必了,朕还病着,万一过了病气给他就不好了。”
徐薇眼中霎时落寞,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那臣妾先行告退。”
回到凤藻宫,小宁珏正被乳母牵着等候。徐薇快步踏入,厉声喝道:“全都退下!”
宫人察觉气氛有异,屏息垂首鱼贯而出。乳母慌忙将孩子往怀里紧了紧,正要退下。
小宁珏却不懂察言观色,伸着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抓挠:“母后,儿臣要母后——”
孩童清亮的嗓音在殿内回荡,徐薇愈觉烦躁,强压怒意道:“放下孩子,都出去。”
乳母连忙将小皇子安置妥当,疾步退避。殿中只剩徐薇、素问与年幼的宁珏。徐薇压抑许久的怒火骤然爆发,挥袖将案上器物尽数扫落:“可恨!气煞本宫!”
素问眼明手快护住孩子,捂住他双耳。可小宁珏仍从母后狰狞面色中感知危险,放声大哭起来。
徐薇目光阴鸷:“他至今不愿立珏儿为太子!我早该知道,他心心念念还是她生的贱种!”
熙元帝苏醒后,徐薇便暗中联络父亲重提请立太子之事,更买通钦天监声称现下发生之灾祸皆因国本未定。即便如此,熙元帝仍断然拒绝。
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们的孩子。
宁珏的哭声非但未止,反而愈发响亮。素问欲掩其口却无济于事。
徐薇被哭闹搅得心绪纷乱,厉声斥道:“哭什么!太子之位都要被人夺去了!连《千字文》都背不全,连老二都比不过,又如何与霍时相较,不成器的东西!若你不能继承大统,我们母子还有活路吗?”
素问轻拭小皇子泪痕,温声劝解:“娘娘,殿下年仅三岁,这般年纪的孩童哪个不是嬉戏玩闹?我们殿下都会背诵《三字经》,已是聪慧过人。来日方长,您总该给他成长之机。稚子如何能与及冠的少年相较?”
“若是琮儿还在……”徐薇落下泪来。
小宁珏渐渐止住哭泣,蹒跚走向徐薇。感知到母亲悲伤,他伸出小手为她拭泪:“母后不哭……珏儿会听话的。”
望着
他与宁琮肖似的面容,徐薇将他紧紧搂入怀中:“琮儿,母后错了……母后不该责怪你,不该呵斥你,都是母后的不是。”
“你放心,太子之位必属于你。该是你的东西,母后绝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徐薇眼底迸出狠厉寒光。
是他们逼她的,这次,谁都不能拦着她!
——
素问来传懿旨时,裴霜与霍元晦完全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后娘娘,召我们入宫?”
素问笑道:“娘娘听说两位好事将近,想为裴副使添一些妆。”
“为我添妆?”裴霜更加诧异,“娘娘与我素无往来,怎会想到为我添妆?还有,既然是找我,做什么让元晦同去?”
素问佯装不解道:“许是上次凤藻宫一见,娘娘觉得与裴副使特别投缘吧。”她又向两人使了个眼色,“几日前老丞相大人进宫,与娘娘相谈许久,提到了裴副使与霍寺正。”
这下裴霜他们懂了,估计是徐崇向徐薇告知了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徐薇想要见他们。
“好,请姑姑稍坐,我与元晦去换一身得体的衣服。”
素问提醒道:“宫中除了陛下特许,不许携带刀剑,裴副使可别忘了。”
“多谢姑姑提醒。”裴霜道谢,却在转身时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两人来到屋内,裴霜心忧:“我怎么觉得,她有些来者不善呀?”他们才猜测到皇后可能是幕后真凶,她就突然来请他们怎么看都觉得蹊跷。
而且还不能带刀,裴霜心里有些没着落。
霍元晦凝眸:“皇后还不清楚我们已知道了素问的真实身份,此次相邀,大概只是示好。况且在宫内,我们都是朝廷命官,她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裴霜心头的疑虑被渐渐抚平:“说得有理。”
“要是还不放心,我遣人通知一声德清。”
“好。他在宫中值守,也好有个照应。”裴霜同意了他的做法。
他们两人换好衣服,双双穿上了那日徐薇所赠的大氅,一黑一白,一动一静,宛若一对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