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拖累她。
‘为何不行?我偏偏就要!’她倔强地耍起性子,捧住他的脸深深一吻。
‘星儿,我不行……’
‘我想当你的妻,为何不行?我只不过想要多一点回忆,哪怕只有一夜也好,让我当你的妻,堂堂正正的妻……这辈子我再也不要别人……狼仔……我求你……’她其实想要很多很多,但来不及了,那么能不能只要一个晚上的温存就好?
他挣扎着不知是否要屈服,若她成了他的人,往后他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虽然他知道她很坚强,但他不忍。
‘狼仔……’
细声软语在耳边回荡,软玉娇香在怀里沈醉,他闭上眼,终于不再坚持。
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他们只有一夜,却是最温柔、最缠绵的一夜。
*
烛火跳了最后一下,熄灭。
他迟迟不愿入睡,就这么瞧着她的睡颜,直至烛火烧尽,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但目光依旧流连在那张娇美脸蛋上,不舍离去。
原想就这么看着她到天明,体内兽毒忽不受控制,他起初拚命压抑,不愿吵醒她,但身子颤抖越加剧烈,他不得不踉跄退开,一离开床便单膝跪地,全身如火焚,颈间黑色经脉暴胀,额头汗珠不断落下,呼吸急促,痛苦万分。
她惊醒过来,披散着发丝,赤脚跳下床,‘怎么了,很难受吗?’
他脸色苍白,浑身不由自主颤抖,却仍安慰她道:‘不要紧,忍一下就过了。’
她跪在他身后,紧紧搂住他,泪眼模糊。
难道他最后的一个月里,夜夜都要承受兽毒攻心的痛楚?
‘别哭了,我没事。’他感受到她颤抖的身子,握住她的手。‘星儿,妳知道吗?光是今日,我便深感自己活得比过去的每一天都快乐。’
她贴在他赤裸背上,不住摇头,温烫泪水滴滴落在他身上,烧灼着他的心。
不够,根本不够,只有一日哪里足够?
这一夜,她就这样抱着他,始终未曾松手,就怕一放开手,他就会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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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林内祭天仪式突遭中断,朱友珪虽自请责罚,朱温却未多加怪罪,只道也许天意如此,不欲借命予他,隔日便称身体不适,打道回府。
朱温回到京城后,休养几日,召见朱友珪,竟是已决定要将皇位传给这个二儿子。
朱友珪喜不自胜,他暗地万般安排,却没料到朱温会自行决定下诏传位,他当场重重一跪,起先推拒,直到朱温摆起脸道:‘朕心意已决。’
‘父皇,儿臣只是暂时监国,绝不敢有非分之想。若父皇坚决如此,儿臣……只能长跪不起。’朱友珪不胜惶恐。
朱温奸诈,朱友珪矫情,表面上父慈子孝,暗地里却是钩心斗角。
‘友珪,朕当然想再手握天下,只是如今……却已连双眼都不好使了。’
‘父皇!’朱友珪佯装惊讶。
先以利诱之,再主动曝露自身弱点,争取同情,意在让朱友珪放松戒心。
朱温听得朱友珪语气担忧焦急,更刻意用力咳嗽,上气不接下气,张锦连忙端上汤药,朱温接过喝下,缓缓道:‘朕的双眼,自有太医操心,你便把心思都放在治朝监国上吧!’
‘但如此重责大任,儿臣实在承担不起!’朱友珪仍在推让。
‘朕四个儿子里,你其实是最像朕的,把朕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交给你,朕也最放心。老实告诉你,将楚楚留在朕身边,本是对你大权在握,有所戒备,但如今朕倒是真喜欢她,你登基后,务必好好善待她,也别怨恨朕过往戒心太重,留点日子让朕颐养天年可好?’
朱温如此推心置腹,朱友珪只觉受宠若惊,见朱温心意已决,便不再推辞,磕头谢恩后,难掩满脸喜色离去。
朱友珪离去后,朱温疲惫老迈的双眼忽现精光。
密令已发,他信得过的军侯正在洺州齐聚,朱友珪欲接班登基,储君需斋戒七日,闭门不出,这七日已足以让他完成布局,如今就等着朱友文回来,助他一臂之力,将朱友珪的势力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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