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血红的嘴唇映得牙齿格外蜡黄。(她不应该抽那么多的烟,我想。)
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地板变成天花板。有人大声责备我,世界犹如万花筒。我笑。她也笑。于是见到一个年纪很轻很轻的女孩子,不会超过十四岁,比司马莉与杨露还小。我不敢看那充满了恐惧神情的眼睛,心里有一种不可言状的感觉,想走,给那个徐娘拦住了。
——我没有钱,我说。
——别以为她年纪轻,她一定可以使你得到快乐。
——我知道;但我没有那么多的钱。
——你有多少?
我从口袋里将所有的钱财都掏出来,七八十元。她一把夺了去,疾步走出房间,将房门关上了。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却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小女孩端坐在床沿,低着头,像旧式婚姻的新娘。很窘。空气犹如凝固一般。
——你几岁了?我问。
——二十。
(谎话!多么可怜的谎话!我想。)
—一你常做这种事情?
——这是第一次。
(谎话!多么可怜的谎话!我想。)
——你愿意这样做?
——我父亲病了,没有钱买药吃。
我掉转身,拉开房门,如同一匹脱缰的马,飞也似地往外急奔。我跌了一交,被两个好心的路人扶起。我仿佛被人殴了一拳,痛得很。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这是一个丑恶的世界!这是一个只有野兽才可以居住的世界!这是一个可怕的世界!这是一个失去理性的世界!)
文章变成商品。
爱情变成商品。
女孩子的贞操也变成商品。
那个无耻的徐娘,知道男人们不喜欢她那皱得似地图的肚皮了,幡悟于磁力的消失,竟将个半醉的男人与她的女儿关在一间板房内。
(也许这不是第一次,我想。也许这个女孩子已染上了花柳病。多么可悲呀,一个未成年的花柳病者。)
突然的觉醒,犹如剧终时的灯火骤明。酒不是逃避现实的桥梁。当现实丑到无法面对时,酒与水不会有什么分别。那一对可怜的眸子,如黑夜的星星被乌云掩盖。在这罪恶的集中营里,女孩子被逼动用原始的资本。
一条街。来来往往的都是野兽。笑声不会钻入自己的耳朵,谁也不能从镜子里找到自己。
有哑音狂呼号外,原来是赛马期的“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