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林姑娘她……她掉进怨灵谷的池子了。”前来汇报的弟子丢半个身子,只剩一条胳膊,一条腿,堪堪支撑着站着。脸上的面具松松垮垮,它的脸被砍掉一半,已无法撑起面具。
“真是掉进去的?难道不是你们说,要将他们丢下去?”阁主细致地描摹着眉眼,可他的脸本就浓艳,画着寡淡的脸妆反而不能突出他的美。
他摘下色彩艳丽的宝石,换上一串细小的珍珠。
“阁……阁主,我们就是觉得那林十三……好生不知足。她竟然如此不守礼节……”
“礼节?若是守礼节,她便不是林十三了。”阁主的声音并没有多大怒气。
说实话,即便妆容寡淡,他的脸依旧漂亮,并非中原人常见的清俊脸蛋儿。
世人常给女性封神,加以束缚。
要守身如玉,知廉耻,守贞洁。
要相夫教子,够温顺,懂付出。
将她们高高捧起,冠以贤妻良母,大家闺秀的雅称。
她们不能有道德上的污点,不能徒生嫉妒,不能委屈,不能大喊大叫。
可这些情绪都是人之常情,最委屈的是她们,约束最多的还是她们。
她们追求自由便是不守妇道,便是好高骛远。
她们被规训地像书卷里的人,循规蹈矩地活着,稍稍写歪了笔画,溅出了墨点,便落得被众人指责。
可林十三自认为自己并非道德高尚之人,却是个彻彻底底追求自由之人。她忠于自由,忠于自己,并不想活在条条框框之中。
尊卑礼法,她有一套自己的规则。
世人参不透她的武功路数,更拿不准她的行事准则。
比起做个循规蹈矩的剑修,亦或者一个舍生取义的真大侠,林十三更想按自己的想法来。她有欲望便去释放,有仇便去报仇,想救的人便直接出手。
在山上时,她因着师傅和师兄的看管,还会收敛些。
可如今,放肆畅快的行为让林十三体会到了逾矩的快感,她要过得不正是这样的快意人生?
财富,自由,男欢女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更应该循着自己的所求所想来?林十三不光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自然有人背后议论,可林十三能用拳头让他们闭嘴。其实他们不闭嘴,林十三也不会多在意。反正其中的欢愉只有她自己清楚。
就是这样的她才鲜活,才是他认识的林十三。阁主转过身,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被那弟子捕捉到了。
那弟子慌忙后退,然而只有一半身子,它行动不便。退着退着便被绊倒在地。
“我不要她守礼节,我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就好了。至于你……和那几个长老作伴去好了。”阁主伸出手,是一双木质的关节手,他手上戴了一副花瓣制成的手套,木质关节发出“咔咔咔”的响动。
手下的弟子下巴层层裂开,裂缝蔓延全身,最终“啪”的一声,碎成一地木屑。
“阁主,我就说它去肯定不行。我倒欣赏林姑娘,就应该派我去。”一白衣弟子拿着收魂篮站定在阁主身前,它晃晃手中的收魂篮,这些孩子的魂儿都在里面了。
“阁主,杨絮我们已经关起来了,他闹腾的厉害,要不用些迷药?”
“不用,折腾累了,自然就消停了。”阁主晃动着手中的铜镜,他喜欢时时刻刻观察自己的脸,自己的表情,保证他在见到林十三时是最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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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幽深,抬头便是泛着荧光的篮,影影绰绰地投下些光亮。
“这池子底下竟然没水。”林十三站定到安百遂身前,挡住整理衣物的安百遂,找些话题转移掉他们充满疑问的眼神。
林十三其实不心虚,就是觉得安百遂面子薄,被看出来该生气了。
“怨灵谷的池子,据说关了数不清的怨鬼,比鬼市中的不知可怕多少倍。”墨恒手中的收魂灯晃了几下,“呼”的一声,灭掉了。
四周并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池子上方透出细微的光亮,刚刚好够他们看清眼前的路。
“墨恒你知道的多,我们怎么出去?”林十三心里担心大黄和师兄,不知道那些无脸鬼有没有为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