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赫敏推开寝室的门,一手捏着那张边缘微卷的成绩单,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握着莎露教授交付的魔力调节魔药。
白鹰静立在床沿,烛光在她墨绿色的眼眸中流转,像幽深的湖面漾开温柔的波光,无声询问着她这一日安好。
“来,把这个喝了。”赫敏拔开瓶塞,将泛着微光的药液递到白鹰喙边。加文没有半分迟疑,顺从地仰头,将闪烁着微光的药液尽数饮下。
“莎露教授说,喝完这个,你的魔力很快就能稳定下来。”赫敏的声音里带着卸下重担般的轻快。
白鹰轻轻颔首,目光却转向那张被赫敏攥得发皱的成绩单。赫敏将它铺展在床单上,“年级第一”的字样赫然映入眼帘。
白鹰愉悦地振了振翅,羽翼掀起轻柔的气流,发出扑簌的声响,仿佛在为她无声地喝彩。
然而赫敏脸上不见丝毫喜色。
她像是骤然失力,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声音闷闷地传来,浸透了疲惫与自我怀疑。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拧紧发条的玩偶。必须不停地转、不停地证明……才不会被拆穿内在的空洞。”
她的声音渐次低弱,几近呓语。“你知道吗?就连此刻……手里攥着第一的成绩,我脑子里想的,却是明天该去哪找资料,该怎么准备下一场的考试……”
她忽然抬起头,眼眶里盈满将落未落的泪水,倔强地凝望着对方。“我好像永远陷在焦虑里,永远在追逐一个看不见的终点。”
这话语如一根细针,猝然刺破了室内温馨的平静。
白鹰顿时焦灼起来,她不再安守原地,急切地凑上前,用温热的脸颊与细软的绒毛一遍又一遍、固执地蹭着赫敏的颈窝与侧脸。
那动作里满溢着难以言喻的心疼,和一种因无法用言语抚慰而生的深切无力。
就在这无声的慰藉与汹涌的自我否定相互撕扯的瞬间,赫敏忽然伸出手,将床沿的白鹰紧紧揽入怀中,将两人一同笼罩在黑暗之下。
视线被骤然剥夺,感官在密闭的织物下变得异常敏锐。
也正是在这片突如其来的黑暗里,赫敏清晰地感知到。怀中那温热的小巧身躯正急剧发烫、膨胀,羽毛的柔软触感迅速被光滑的肌肤取代,骨骼在她臂弯间延伸出熟悉的轮廓。
加文回来了。
未待赫敏适应这变化,一双手已在黑暗中精准地捧住她的脸。随即,微凉的额头轻轻贴上她的,呼吸近在咫尺。
黑暗里,加文的指腹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湿痕。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如同深潭中的翡翠,在昏昧中闪烁着坚定的微光。
“你不是玩偶,赫敏。”她的声音温柔却又焦急,“你是燎原的星火,而那些令你焦虑的,恰是让你燃烧、让你发光的薪柴。”
指尖轻柔拂过赫敏湿润微凉的脸颊。
“你追逐的不是终点,而是更好的自己。这永不停歇的求知欲,这永不满足的进取心,正是你最动人的模样。”
“被上紧发条的玩偶只会机械重复,但你不一样。你的每一次‘转动’,都在缔造奇迹。”
她的声音轻柔却笃定,“这不是发条的驱使,而是你心中永不熄灭的火焰。是这火焰让你为家养小精灵的权益奔走呼号,让你在黑暗笼罩时点燃D。A。的炬火。”
“赫敏,”加文轻吻轻赫敏的额头,“你是那个在暗夜里举起魔杖,照亮整个霍格沃茨的人。”
她的目光深邃而包容,仿佛能望进赫敏灵魂的最深处。
“我欣赏的,从来不是所谓的‘轻松’或‘天赋’,恰恰相反,是你无论内心承受何等重压与焦灼,都绝不肯敷衍苟且,偏要咬紧牙关将每件事做到极致的那份,近乎偏执的执着与光芒。”
赫敏的呼吸在黑暗中凝滞,泪水无声地汹涌而下。却不再源于委屈,而是某种被全然理解、全然接纳的撼动。
她在这一片混沌的暖意与黑暗中,寻到那近在咫尺的碧色眼眸,带着浓重的鼻音,几近气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