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顿在原地,低头嗫嚅了几句,趁着江潋尘认真听她所言的空隙飞奔出房门:“这是别人落在我这儿的东西,我去还给他。”
她一溜烟跑出厢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夜深人静,季蕴站在客栈后院,手中捧着那个装着样本的木盒,指尖微微发颤。
江潋尘的问话还在耳边回响,她不得不将盒子藏在院角的柴堆下,用几根枯枝仔细掩盖。
回到房中,江潋尘已坐起身,烛光映照着他半敞的里衣和缠绕腹部的绷带。
他目光如炬,直直望向她。
“还东西需要这般久?”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质询。
季蕴垂下眼帘,脑中飞速运转。“夜色太好,不由得看入了迷。”
她走到榻边,故意让裙摆沾上些许泥土,“殿下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再上些药?”
江潋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仿佛要透过皮相看进她心底。
良久,他才缓缓道:“不必了,夜深了,歇息吧。”
季蕴躺在江潋尘身旁,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才小心翼翼爬起来,走出门外,来到不远处的湖畔。
在这里,她看到了同样过来散心的宁然。
季蕴看着她的背影有一阵恍惚,直到听到身后清脆的脚步声才快步走上前,拉住她的袖口:“快走。”
宁然疑惑着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影子上停留许久才收回视线,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太子妃这么晚了怎么还来这里。”
季蕴努嘴,回怼:“我还想问你为何一连两晚上消失不见呢!”
“我在等一个朋友。”
宁然说完,余光看见不远处的影子后缩了一下,她勾唇,继续说:“太子妃是在担心这场瘟疫吗?”
季蕴点头,她的担心实在是太过汹涌,不多时,她又听见宁然说:“臣女曾懂得一些医术,希望日后,可以为您分忧。”
*
这一夜,季蕴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尽是实验室的景象与尸体的惨状交织,AMS病毒的种种数据在脑海中翻滚。
她深知此病毒的厉害——高传染性,高致死率,若不及时控制,整个江朝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更何况,她还不知道这个病毒是不是因为她的到来才会提前爆发。
天未亮全,她便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客栈一楼已有了动静,收留的百姓们陆续醒来。
季蕴仔细检查每个人的状况,特别是那位老人。
“老人家,可否让我看看您脖颈上的红疹?”她温声问道。
老人犹豫片刻,还是拉开了衣领。
季蕴凑近细看,那些红疹比昨日更加明显,中心已开始发紫——正是AMS病毒初期的典型症状。
她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无大碍,许是冬日干燥所致,我待会儿熬些润肤的药膏给大家。”
安排好众人的早膳后,季蕴借口采药,独自来到后院。
确认四下无人,她从柴堆下取出木盒,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块样本,用手帕包好藏在袖中。
回到客栈时,江潋尘已起身,正与陆时余低声交谈。
见季蕴进来,二人立刻止住了话头。
“蕴儿起得真早。”江潋尘语气平淡,目光却扫过她沾着晨露的裙角。
季蕴微笑以对:“想着给大家准备些预防瘟疫的药汤,殿下可用过早膳了?”
陆时余插话道:“太子妃真是心系百姓,不过这些粗活交给下人便是,何须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