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龄安抬头。
“拿到老爷子的遗产,我们就和谢家分家吧。”
“夫人。”
男人皱眉,又提醒了一遍。
“好,裴胜,你让我想想。”
孩子在卧室里面发抖,保姆怎么哄都停不住哭泣。
天气变阴了,别墅里起了些风。
“叫裴’妄‘吧。”
谢龄安拍了拍裴胜的手背:
“我的孩子,这辈子必须要活得肆意妄为才算好。”
“分家之后,除了他自己,他无需再顾忌任何人的感受。”
落花凋尽,季节变换。
人们啃噬着时光的余温,将一切繁华化为乌有。
谢老爷子亡故,裴胜一家从城东赶来。
那是第一次,八岁的裴妄挺直腰杆,出现在谢家人面前。
当其它谢家子孙像以前一样冲上前来抓他的头发,踢他的脚踝,他第一次拿起地上的石头,朝他们用力扔过去。
石头砸伤了顽劣孩童的胳膊和肚腩,最后磕在谢老爷子的碑上,留下一道轻微的石灰痕迹。
“不孝!”
谢龄安的哥哥,被裴妄从前称为二舅舅的人,皱着眉头严厉呵斥,像是真把自己当什么公平的制裁者一般:
“老爷子把家产都给了你们,你这儿子还在这胡作非为!”
“不孝子!不孝子!”
“就是,哪有这么对自己亲外公的坟墓的。”
“这还是在葬礼上呢。”
长辈你一言我一语,他们高高在上,把没有得到丝毫财产的怒气叠加在裴妄身上。
一双双眼珠子明白看着,却依旧要把白的说成黑。
“你把我儿子砸伤了,你们赔得起吗?”
“赔?”
裴胜从后面走了出来。
“我买你儿子命都可以了,嫂嫂。”
“我呸!”
妇人吐了口唾沫:
“你个暴发户,就仗着爸把钱都给你们了,什么穷酸破户还跑到我面前来炫耀了!”
“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要告得你们家倾家荡产!”
“有意思。”
谢龄安拍了拍裴胜的肩膀,裴胜咽下一口气,攥着拳头笑着绕过人群,走到谢老爷子的碑前。
女人微微弯下腰来,八岁的裴妄已经长得很高,已经快到她的下巴。
“小妄。”
她捡起一颗比刚才那颗更大一些的石子,塞进裴妄的手心:
“看准了他的脚,”
“用力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