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们明明早就预定好了。”苏锦绣秀眉微蹙。
那小厮却不耐烦起来:“这不是年关将近,赶路的人多嘛。刚才来了两位公子,出了五倍的价钱,把两间天字号房都包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从你们这儿匀一间出来。要是你们能出更高的价,我再帮你们把房换回来。”
“你这简直是……”苏锦绣正要理论,曼殊却轻轻拉住她的衣袖,摇了摇头。
此处是异乡,她们皆是女儿家,不宜与人起争执。苏锦绣读懂了她眼中的顾虑,只得按捺住火气,接过小厮退还的钱款和仅有的一张房牌,带着众人上了二楼。
“有钱就可以不讲道理,抢别人的房间吗?”含翡忍不住愤愤不平。
曼殊却劝道:“算了,能有个地方落脚就不错了,幸好他们没把这最后一间也抢走。”
可推开门一看,房内陈设虽雅致,却只有两张床,四个人挤在一起,实在局促。
苏锦绣望着隔壁两间紧闭的房门,心中一动。她先携众人回房安置好行囊,又亲手将暖炉引燃才道:“听说那两位公子包了两间房,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匀一间出来,若实在不成,我回来蜷在软榻上便是。”
说罢她正了正衣裙,深吸一口气,在心中盘算了万种说辞,出门后轻叩隔壁房门。
“笃笃笃——”
敲了许久,屋内烛火明灭,却迟迟无人应门。
“有人吗?”
她又叩了十几声,里面才传来略带慵懒又不耐烦的男声:“谁啊?”
强占了他人房间,倒先摆出这副不耐的模样?
苏锦绣赌气般执着地敲着门,直到屋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谢鸿影你再学猫叫试试!”
门随之被用力拉开,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怔。
眼前的男子,一身月白寝衣,是她亲手所绣。头上的束发带,是她亲手所缝。就连他手中攥着的那支寄情簪,也是她亲手所缠。
苏锦绣出门时只当是片刻功夫,故未披披风,方才又立在风中敲了这半晌的门,手脚早已冻得发僵,鼻尖红红的。
满肚子准备好的强硬说辞,在此刻竟堵在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望着他熟悉的眉眼,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阿嚏!”
闻时钦这才如梦初醒,心头猛地一揪,连忙将她打横抱起,反手便带上了房门。
屋内暖意氤氲,炉火烧得正炽,可怀中的人却冷得像块寒冰,让他自责得无以复加。
他慌忙取来三层厚衾,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又把三个汤婆子塞进被中,随后抱着这团蚕蛹坐回床上。
苏锦绣的手脚都被汤婆子烘着,人缩在他怀里,只余两只冰凉的手在外,被他紧紧攥在掌心反复揉搓。
闻时钦低头,在她冻得微红的脸颊上细密地吻着,声音里满是后怕与疼惜:“阿姐,我不知道是你……没冻着吧?”
被这般一番安置妥当后,苏锦绣依旧有些发蒙。
“闻时钦?”
“嗯,是我。”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有没有暖和些?”
苏锦绣原本打定主意不再主动寻他,却没想到会以这般境遇,直接给他送上门来。
闻时钦声音止不住颤抖:“阿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原来你许久不回信,是想给我惊喜,竟偷偷跑来了?我好欢喜,欢喜得快要疯了!只是你这一招欲擒故纵实在让人难受,快让我好好亲亲。”
嘴上说着狂热的话,他的动作却十分克制,只敢一下下轻吻她的脸颊、耳垂与眉目,始终未敢越过雷池。
苏锦绣觉得这被子裹得太紧,汤婆子的暖意加上他掌心的温度,还有脸颊上细密的吻,只让她浑身燥热,难耐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