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看人脸色办事的我,非常清楚真锅那张扭曲的脸上写满了什么。
她在觉得她下不来台。
她在等着我给她台阶下。
那一刻,我的心脏激动地好像快要跳出胸膛。
真锅这种靠欺凌手段才能维持班级小团体地位的女生,也会流露出此等脆弱的表情吗?
那作为在小团体里若有若无、随时可以被他人替代的我,应该做什么才能向真锅展现我的不可替代性呢?
当然是我的包容与逆来顺受。
我体贴地向真锅说着一些她爱听的话。
我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既然换不了座位,那我就继续眯着眼睛努力看清板书,让她不要太担心我。
她听完后,很快又恢复成那副只在我们女生面前傲慢的样子。
但我不在意,无论是恃强凌弱还是欺软怕硬,那都是真锅的生存方式,我只要抱好真锅的大腿、紧紧依附小团体生存就好。
虽然我说的那番话,显尽我的可怜与可悲,但给真锅足足留下了她无能并且愧对我的暗示。
所以,在未来,我或许不再是个会被团体领头人随意抛弃的角色。
可在我下定决心以恶角的身份在这所实力至上主义的学校生存的时候,又为何有人突然能看得见我卑微的境地了呢?
浅野这份对我来说有些迟来又很突然的关心与照顾,无疑动摇了我本不坚定的内心。
我只要向浅野说出我并不是自愿的答案,我或许就会被他拯救。
但,我犹豫了。
真锅诚然是欺凌者的角色,那我就不无辜了吗?
我是旁观者,我是从犯,我是亲历者。
借着真锅替我撑腰,半推半就地答应薮、山下的怂恿,对一位真正无辜的弱小同类口吐恶言,结果我心里却只感觉到了畅快。
虽然在事情结束后,疼痛与空虚挤满了内心,但已发生已作为的事实无疑成为我难逃其咎的罪证。
「你是自愿的吗?」
早已深陷淤泥的我,在面对那双充满担心的眼睛时,哪里还有资格给出否定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