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熙深知卓恒这等龌龊的念头断不敢轻易说与卓璃知,再观卓家耳目所递回来的消息,想卓璃也是情窦未开,心无邪念。
是以,赵元熙单独传了郑经,将一则他所写好的故事递出宫去,叫都城中所有伶人都会唱这折戏。
一折,亲兄觊觎亲妹的戏码。
有着东宫在后推波助澜,这出折子戏很快就在都城中兴起,无论何处,每一日都要唱上几场。
自然,卓府当中东宫安排的人也会将这消息往府里传。
是以某日,这消息终究入了卓璃的耳朵。
彼时她正裹着狐裘坐在院中晒着太阳,远远听见两个负责洒扫的侍女在交头接耳说着些什么,她心下好奇,当即就指了柳枝扶着自己走过去。
那两人本就是收了银钱办事,得见卓璃过来,当即将声音稍稍压低了些,继续道:“你听说了吗?城里头现在最时兴的一出折子戏,叫什么,什么姻缘错。”
另一人道:“怎么能没听过呢。据说,这是一个文人瞧见了都城某户官宦人家的丑事,实在瞧不过眼,这才写出来教人唱的。”
前头那人回道:“这事若是真的,那可不就是一桩丑事。亲兄妹,居然行那苟且之事!那男的据说还是国子监的学子,也不知是哪户人家里头的。”
“我可听说,眼下都城里各家有兄妹一对的,都在早早相看人户,没得叫这谣言中伤,坏了前程。”
后头那人接道:“嘘,你可别说了,咱们郎君也在国子监里头,咱们府里也有个姑娘,咱们郎君还对姑娘顶顶要好,这若是传出去叫人误会了,那不是害了人吗?”
二人说罢这话,眼见卓璃离得近了,当即歇了心思,一左一右的走了。
卓璃听了这话,心中不是滋味,开口道:“柳枝,那个姻缘错,是什么戏呀?”
柳枝面色也不好看,但卓璃既问了,她少不得要实话实说。“是近日都城里时兴的戏码,说是某户人家里头的一对亲兄妹自小一道长大,后来二人互生情意,竟有了夫妻之实。”
“二人一直暗通款曲,直到某日这事被人揭开,那男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也就此被剥了去,之后只能远走他乡,靠着替人写家信为生。”
柳枝瞧她面色不佳,忙道:“姑娘莫要多想,姑娘与咱们郎君素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外头不过就是些满嘴酸臭的下作人,姑娘不必理会。”
柳枝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是想着等下非要去寻了管家,叫管家将这两个婢子好好收拾一顿,叫她们再不敢随意在府中多嘴多舌。
卓璃并没有回话,只是叫柳枝将她扶回了屋子,神情恹恹地坐了一日。
柳枝一直在旁守着,直至卓恒下学回来,柳枝方迎上去,将方才之事一并说与卓恒知。
卓恒只叫柳枝去知会管家,将方才那两个婢女发卖了。待将话嘱咐完,他才露了笑迈步去寻卓璃。
“姈姑,猜猜今日给你带了什么。”卓恒笑盈盈行过去,随后将一应吃食都打开摆在卓璃面前的矮桌之上。“是谁惹咱们家的小兔子不开心了?你这小嘴噘得都能拴下一头驴了。”
卓璃坐直了身子,开口道:“阿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妻子?”外头谣言四起,想是卓恒不日也要娶妻了才是。
卓璃的面上满是不悦之色,这倒叫卓恒起了玩心,他勾着薄唇,笑着回道:“待阿兄高中之后,我就去求娶她。”
卓璃诧异:“阿兄已经有意中人了?是谁,表姐?”
“当然不是你表姐。”卓恒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她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姑娘。无论我有再多烦心事,但我只要想到她,这些烦扰似乎都会随风而散。”
原是这般好的一个姑娘呀。
卓璃亲耳听到,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泛了一阵难受的感觉。她不知道原由,若是硬要说,大抵便是像卓恒日后不会只给自己买糖人,甚至会将本来该给她的糖人送给旁人那般。
卓璃扁了扁嘴,小声询问道:“那,那,那阿兄以后还会给我买糖人吗?”千万得说会,一定得说会,她不想卓恒日后被旁人抢走,她不想卓恒对她的好,在日后都给了别人。
卓璃的神情似是要哭出来,如此情景倒是将卓恒唬了一跳,他连忙抬手拿了一个糖人塞到卓璃手中:“我卓怀川在此立誓,此生只给姈姑一个人买糖人。”
他执着卓璃手中的糖人送到她唇畔:“我此生,只对姈姑一个人好。”
卓璃这才开心的吃起糖人,只是她全然忘记了卓恒先时说过,他有意中人了,可他还是只对她好。
自家阿兄待自己这般好,自己也当表示表示才行。
卓璃思前想后,忽然记起之前自己曾绣过一方帕子,她立时就叫柳枝去翻找出来,好趁着第二人卓恒上学之时将这帕子偷放进他屋内,给他一惊喜。
柳枝将那方帕子翻找出来,看着上头绣着的那一团乱七八糟的红色绣线,又看了看卓璃,疑惑道:“姑娘,你先时绣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