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洛水说是不会过来,当真便不再过来。卓璃苦着脸好几天,都没能想出法子来该如何同卓恒言说,叫他莫要同赵明桢走到一处。
此等与虎谋皮火中取栗的事,她才不要叫卓恒去做呢。
这几日她虽未想出法子来,但双目确实已然好了许多。只要人离得近一些,她便能瞧得清楚分明,只是稍远些的地方她还是看不清。
为免叫人发觉,卓璃亦听从明洛水所言,拿东西的时候故意不往对的方向拿,走路的时候也故意走偏,务求叫那些东宫的眼线以为她依旧是个小瞎子。
还未等到她想出法子来相问卓恒,倒是赵明桢先一步登了卓家的门。
卓璃知他来此不怀好意,当即将柳枝支走,自己偷偷去了卓恒院中听墙角。
怎碍屋外有人守着,卓璃所在之处并听不清晰。她在墙角蹲了半个时辰,双腿皆已麻木,才等到赵明桢离开。
赵明桢甫一离开,她便直接入了内去寻了卓恒。
“阿兄,阿兄,他来做什么,他是不是要阿兄给他办事?”卓璃心中急切竟也忘记装瞎,就这般径直朝着卓恒奔去,内里并无半点出错。
“姈姑,你……”卓恒心中诧异,抬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卓璃方觉出错来。
卓璃并不理会卓恒的手,只将眼睛往他胸膛处看,扯着他的衣袖急切道:“阿兄你快告诉我,那个赵明桢来干什么呀?”
“他只是来请我过几日赴王府诗会。”卓恒如实说着,仔细打量了下卓璃,道:“姈姑,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还跟从前一样,什么都瞧不见。”她不想叫卓恒继续问下去,当即道:“阿兄,你别去那个诗会,咱们离赵明桢远远的,你别去,好不好?”
卓璃的眼中带了泪光,一双小手扯着卓恒的袖子来回晃着,叫他如何都硬不下心来回个“不”字。
“好,阿兄听你的。”卓恒点头应了下来。
其实他对赵明桢的诗会本就无甚兴致,他本就没有诗才,即便过去也只是充个数罢了。只是赵明桢亲自上门来请,他若当场推辞终归有些伤他颜面。
是以,他才应下。
如今既然卓璃不想他去,那便不去也罢。
当夜,卓恒便亲自手书一封,又嘱了东迟带上赔礼去临淄王府告了罪,言说自己身子不适,无法赴约。
赵明桢那处倒也未见怒气,一切好似并无波澜,就此揭过了。
不知不觉,已至腊月。
明洛水当真如她所言,近两月来都消失不见,未有再来寻过卓璃。卓璃将她给的丸药尽数吃尽,眼睛便也好了起来。
天空是纷纷扬扬落了霜雪,宫中照例传来了旨意,要办上一场宫宴。
此乃旧例,卓家并不能推拒,只得如约赴约。
卓恒与卓璃一道入宫饮宴,因是男女分席,二人只能在殿阁前相继分开。卓璃再才保证自己哪都不去,这才与卓恒分开。
雪未歇,洁白的霜雪依旧在空中来回飘荡,卓璃被几个宫人扶着入了殿,端坐在席位之上,两侧各立了一个宫人贴身听吩咐,此等荣耀是满个殿阁之内再无第二人可有的。
裘芸芸见她有此等待遇,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瞧着杜慧宁在旁独自立着,这便笑盈盈行过去,朗声道:“杜家姐姐,许久不见了。”
诚如杜慧宁厌恶裘尚一般,于裘芸芸其人,她也是不甚欢喜的。故此,以往每每相见,也就维系个表面平和罢了。
是以,今日宫宴相遇,裘芸芸上前寒暄,杜慧宁亦是柔着声唤了她一声“裘家妹妹”。
“姐姐怎么独自在此?”裘芸芸问罢这话便瞧向另一头捧着点心的卓璃,酸溜溜地道:“唉,明明姐姐才是顶顶贤惠出挑的那一个,哪里知晓能叫半路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挤兑走了。”
“妹妹我,着实是心疼姐姐呢。”
裘芸芸这话里话外虽未提及卓璃半字,可殿内众人都是知晓她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