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金意识模糊,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而后晕了过去。
张鸿志退了几步,看着被丫鬟和府医手忙脚乱抬去床上的沈万金,闲闲地理着衣袖:“沈老弟,你好好养病,我过几日再来瞧你。”
他将沈万金方才放在塞在他掌心的扳指套在手上,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床边,芸娘看到沈万金空空如也的拇指,眼神复杂。
……
傍晚,夕阳落在后院湖泊洒下金光,映得院子里十分亮堂。
苏尔茗从城西的“巷里香”回来,自角门直接进了后院,被丫鬟推回正院卧房,挣扎着坐上了窗边罗汉床,一脸疲色。
她拿出盒子里的玉佩,摸了摸,抬头对丫鬟说:“把针线筐给我,我要打个络子。”
大丫鬟夏南不多话,只照做。新买的丝线和小剪刀一应俱全,被放在苏尔茗面前的案几上。夏南又拿来凭几,方便她累的时候可以倚靠。
苏尔茗认真地拿出丝线和玉佩的颜色进行比对,手边忽然被放了一杯热茶。
她笑了笑:“多谢,你也累了,先下去吧。晚膳时候再喊我。”
“是,夫人。”夏南将油灯放在案几边上,随即轻手轻脚地走开,将门合拢,屋内立刻变得安静下来。
苏尔茗许久不曾打过络子,手有些生疏,刚开始总是编了拆,拆了编,渐渐有些急躁。
过了许久,她才长叹一口气,才慢慢松开紧拧的眉头,丝毫没有发现窗外的夜色早已月上梢头,却无一人喊她用膳。
她手里的蝙蝠络子初见雏形,终于满意地笑笑,对着油灯看了又看。
这才发现外面早已一片漆黑,却异常安静。
“芸娘?夏南?”苏尔茗轻声唤道。
她在窗边望着,小路上没有任何脚步声。
她心中忽然回忆起那日被高奉劫持时的恐惧与寂静,慌乱地看向屋里,瑟缩在罗汉床的一角。
她抱膝坐在角落里,抿了抿唇,耳边响起不规律的蜂鸣声。
她出乎意料的想起今日陆远的话。
“夫人不是说要雇我?”
陆远一袭白青色衣衫,自有正气风骨,却偏偏总是对她一再试探,甚至满口谎话。
打手?
京城中能有这样一脸正气、腹有诗书的打手吗?
但他却一再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她,若有这样的打手在侧,她便不会如此只能为人刀俎鱼肉。
“夫人?您找我吗?”芸娘破门而入,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尔茗迅速镇定下来,脸脸颊不知为何有些微微发烫,她清清嗓子,问道:“现在几时了?怎么方才无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芸娘意外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极为不自然:“无事,只是下午张大人过来探望老爷,可能有些疲累。老爷方才才醒,并未胃口,晚膳可能要夫人自己用膳了。”
苏尔茗狐疑地看了芸娘一眼,没再多问:“那就在这里布膳吧。”
膳食很快被送了过来,她不紧不慢地吃,慢慢观察着芸娘的神情。
直到她沐浴后熄灯入睡,芸娘都未同她说过什么。
苏尔茗满腹疑惑,但想着被她藏在衣柜的草药包、给沈万金下毒的计划,她闭上眼心事沉沉地入睡了。
明日。
就是沈万金宴请宾客、迎箐箐入门的日子。